“老太爺,二老爺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慢慢說”顏翰河皺眉道。
“現在城里流言四起,都說顏氏一族貪圖顏家的家產,顏東家尸骨未寒便逼迫上門,說前日若不是宋家來人,顏少東家就要被族里逼死了。”
來了
顏翰河一捏拳頭。
他就知道以顏青棠的性格,不會就這么被動地等著他們出招。
“所以說,爹一直和此人有來往”
顏青棠翻了翻手中的賬本。
這賬本她以前沒見過,她雖管著家里一半生意,但另一半卻是她爹管著的。
之前又是治喪,又是對付逼上門的那些人,她一直沒顧上這些,如今暫時消停了,才全盤接了過來。
首先接來的便是賬冊,萬萬沒想到在她爹私賬上,發現了不少東西。
“倒也不是有來往。”
張管事知道此事干系重大,也不敢隨便亂說,斟酌一會兒,方解釋道“少東家也知道,這些年東家一直資助著許多當地學子,這其中就有族長家的四公子。后來對方高中,又留在京里做官,到底同姓顏,這些年族里對東家也是頗多敬重,東家就一直沒斷過資助,畢竟寒門做官多不易,東家也知道。”
為商者,若為小商也罷,若為大商,少不得和當官的打交道,所以許多商賈都有資助同鄉學子之舉。
不光是顏世川,包括宋家也沒少這么做,也算是為自家積攢官場上的人脈。
“這些事以前都是老趙管著的,我沒插手過,只是一次和老趙喝酒時,聽他提過幾句。說東家似乎也只是維系著情分,早先年對方官銜低微,也幫不上家里什么忙。”
“我爹大概也沒想到,喂銀子竟喂出了個白眼狼”顏青棠這話譏諷意味頗濃。
張管事苦笑,也覺得此事荒謬且可笑。
“就是不知他家人做的事,他是否知道,”纖白的手指點了點桌面,顏青棠有些出神,“應該是知道的,若背后沒有人撐著,那家人哪有這么大的膽子。”
再是宗族又如何
一個宗姓,半族人指著顏家吃飯,以前那些族老族親們,對顏家可是巴結得很。
“對了,現在外面怎樣了”
“一切都按照少東家的吩咐進行著,現在鎮上的人都在痛罵那家人。”
顏青棠沉吟一下,吩咐“找人繼續煽風點火,先把顏世海一家拖出來,逼他們去找顏翰河,把火引過去。”
張管事應是,正打算下去,他遲疑地看了看燈火通明的隔壁。
那里,算籌聲一直沒停下過,噼里啪啦響得讓人心驚。
“少東家”
顏青棠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柳眉不自覺皺起。
“那些帳還沒盤清,等理完了再說。”
張管事有些感嘆“要是老趙還在就好了,以前這些都是他管著的。”
可這次趙管事卻和顏世川一起出了事,尸首還是顏青棠去拉回來的。
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張管事忙告了聲罪,下去了。
夜涼如水。
顏青棠坐在椅子中,一動也不動,似乎在思索著什么,暈黃的燈光在不遠處給她投出一道單薄的剪影。
燭臺無聲燃燒著,時不時爆起細小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