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夕霞染湖,依舊不見那位巡撫大人的蹤跡,顏青棠不禁心生焦急,難道今天要白跑一趟
就在這時,一艘不起眼的平底烏篷船,緩緩往此處行來。。
“大人,盧大人到了。”
阮呈玄站了起來,大步而出。
顏青棠跟在謝蘭春后面,也出去了。
就見對面船上出來一人,年紀約有四十多歲,四方臉,微須,穿一件寶藍色直裰,身后跟著兩個隨從打扮模樣的人。
沒有招呼,二人只是遙遙一拱手,對方步履匆匆地上了船,之后二人相互搭著手,進了船艙。
看得出二人關系不錯,都是面帶笑容。
謝蘭春沒有跟進去,顏青棠自然也只能跟著。兩人去了另一間艙房,又過了一會兒,有下人來領謝蘭春過去。
此時艙房里已擺上酒宴,阮呈玄正與那中年男人對飲,見謝蘭春進來了,那疑似江蘇巡撫盧游簡的中年男人眼睛一亮。
阮呈玄一抬手,笑道“知道你喜音律,今日請了謝大家1來助興。”
盧游簡撫掌大笑“還是茂成兄懂我啊。”
顏青棠不禁看了謝蘭春一眼。
謝蘭春眉眼不抬,蓮步輕移來到提前布置好的琴臺前坐下。
她雙手覆于琴弦之上,素腕微勾,纖指輕揚,那優美婉轉的曲調便傾瀉而出。
卻不知為何,琴聲中隱隱有一絲幽怨。
同是澄湖。
一艘燈火通明、裝飾得格外花枝招展的花船上,隱隱傳來男女的嬉笑和樂聲。
二樓東南角,卻有一間艙房格外顯得幽靜。
一襲青衫的書生坐于大椅上,面前站著一個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
“這顏家發跡不過二十多載,也是這些年葛家逐漸收縮在絲織上的產業,才脫穎而出這次若不是主子派人傳話,讓再打聽顏家,屬下倒是忽略了對方,沒想到竟在這細枝末節上,出了如此大的紕漏。”
說著,黑衣人單膝跪地,俯首認錯。
紀景行淡淡抬手。
“行了,起來吧,這也不是你的疏忽,一介小小商人,確實也入不得疾風司的法眼。”
疾風司是干什么的
它前身乃當今圣上乾武帝的暗衛,乾武帝登極之后,暗衛就變得不太有作用,于是就順勢將其化為了疾風司,負責監察百官,刺探民情、軍情、及監視各地封疆大吏。
從表面上來看,疾風司不顯山不露水,實則這些年來但凡有高官落馬,其中無不有疾風司的影子。
但由于其太低調,既沒有辦差衙門,又隱在暗處,致使許多朝廷官員根本不知道有個疾風司。
而知道的,大多諱莫如深,深怕被疾風司找上門。
可想而知,即使疾風司在蘇州有人駐扎,監察的也是各大高官,又怎會對一個小小的商賈上心。
黑衣人,也是疾風司下百戶陳越白,站起來繼續道“如今顏世川突斃,其女顏青棠繼承家業,日前顏青棠去了蘇州織造衙門,轉天趙慶德就去找了嚴占松,嚴占松命人給吳江知縣打了招呼,壓下了顏家家產之爭的案子。”
“也就是說,嚴占松還想保顏家”
修長的指節輕點椅背,一張美如冠玉的臉,在逐漸暗下來的天色中,一半籠上陰影。
“所以屬下才說,顏家大概是葛家故意頂上去的,葛家估計也不想顏家在這時候倒。”
為何不想讓顏家倒
自然是顏家還有作用。
“你覺得那顏世川的死,和嚴占松有沒有關系”
“這”陳越白遲疑道,“嚴占松還想保顏家,就是怕影響了他們的生意,應該不會對顏世川下手,但是太巧了”
可不是太巧了,怎么顏世川哪條路不走,偏偏就走了那條路,偏偏哪兒不塌方,就那一個小山坡塌方,砸上了顏世川的馬車
“罷,你讓人繼續盯著吧。”
見一旁桌上放著一支千里鏡,紀景行順手拿起來,把玩了兩下,又順勢看向窗外。
不遠處,一艘二層的畫舫正隨波蕩漾,其船頭懸掛著兩個燈籠,上書謝字。
“那就是阮呈玄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