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青棠沒走大門,知曉出去定要被人圍住,而是去了后門。
后門這,李貴和銀屏正在馬車里等她。
“交代下去,繼續收,加價收,把絲價抬到三百五十兩。”
銀屏詫異道“可姑娘,絲價抬這么高,抬得越高,我們不是虧得越多”
本身這些絲最后都要織成絲綢,交給織造局,而織造局那兒才不管你年景好不好,絲價漲不漲,漲成什么樣,本錢價都不會給,還要往死里挑刺克扣壓價。
這也是為何顏家幾年往里頭虧了這么多,就是在填坑。
顏青棠卻笑道“傻。等抬到三百五十兩一擔時,我們就往外賣。”
銀屏先是不解,細細想了一會兒,倒抽一口氣。
“姑娘是說動用老爺留下的那批絲”她壓低嗓音道。
顏青棠點點頭。
“那如果是這樣,確實不會虧,說不定還能大賺一筆。”
傻丫頭,又想簡單了。
她可不止這一招,還有后手,早說了要讓織造局和葛家付出代價,這只是第一步。
連著多日,顏青棠都很忙。
她先去了一趟司馬府,沒走漏風聲,從后門進的。
回來后,就忙上了。
景似乎也很忙,反正自那天后,再未出現過。
這也讓顏青棠松了口氣,忙正事時,她可不想有人分她的心。
她看似坐在顏宅,實則私下早已讓顏家各地分號火力全開,在顏家的大肆收刮下,市面上的絲價節節攀升,不過短短幾日,絲價又漲了二十兩。
外面一片罵聲,不知道內情的是罵這狗老天、狗世道,知道內情的都在罵顏家。
可罵也沒用,你敢把顏家的攤派接下來嗎
不敢,那就閉嘴。
這般情況下,葛家也有些坐不住了。
本來外面都在收生絲,葛家也做樣子跟著收了一些,葛家沒有攤派任務,產出的絲綢只管自銷,自然沒什么壓力。
可顏家現在卻搞出這種陣勢。
要知道百姓可不傻,那些家中有桑園的產絲大戶更不傻,生絲都賣這么高的價,那我還織什么絲綢,直接賣生絲不好嗎
本來有些行事謹慎,習慣手里會攢些生絲的大戶,一見外面生絲漲這副樣子,一個個都坐不住了,跟瘋了似的,紛紛把生絲拿出來賣。
這幾天蘇州各大牙行甚是熱火,葛家還真怕就這么搞下去,顏家把市面上所有生絲都收刮干凈了。
現在是五月,看這天氣,今年的夏蠶是不用指望了,秋蠶也夠嗆。如果市面上的生絲真一點剩余都沒了,今年的生意就算提前結束,明年開春的生意恐怕也難。
反正有洋商兜底,只要不超出之前和洋商定下的價格,外面絲價再高,葛家也不懼,反正倒個手就能從那些洋商身上幾倍賺回來。
基于這點,葛大掌柜和葛四爺商量了一下,開始加入爭搶生絲的行列。
三百兩一擔的生絲,別人買的咬牙切齒,葛家眼睛眨都不眨。有多少買進多少,搞得現在其他人都不罵顏家了,而是改為罵葛家。
還有人一見葛家都下場了,也都坐不住了。
葛家和顏家都在搶,他們還有不搶之理
搶,都搶回來。
顏青棠本打算把絲價抬到三百五十兩就收手,誰曾想一石激起千層浪。
表面上她還在讓人收絲,但也只是表面,每天只買進一點,其他時間就坐看這些人能把絲價哄抬到何等地步。
三百七,三百八,三百九
蘇州各大牙行都瘋了,每天都有許多人在牙行里蹲點看今日絲價。
一般這個價格是牙行根據昨日落點絲價來的,幾乎幾天都不會動一下,如今倒好,一天變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