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韓娘呢
她在吃穿用住上,從沒有苛責過睿哥兒,甚至待其極為用心。
但就是太用心了
不能爬高不能上低,不能水邊嬉戲,不能吃涼的,太熱的也不能吃,太硬的不能吃,不能跑太快,因為容易摔著,最好都由奶娘抱著,或者她牽著,這才安全。
當然,這也可以解釋為太擔心孩子的安危,生怕哪有不好。
可她跟睿哥兒說她做什么
說什么顏瀚海總是來她這兒,孩子孺慕父親,自然總跑到他這兒來。可孩子來她這了,她又有話說了,說什么讓睿哥兒別總來這里,免得惹她不開心,她不開心了,他爹自然也不開心。
這都是些什么話
顏青棠并非傻子,女人說小話挑唆別人的樣子,多看看錢姨娘就懂了,這韓娘明顯是把她當成假想敵了。
可她和顏瀚海有沒有弄錯
她簡直搞不懂這婦人在想什么
“我知道了,多謝你關心睿哥兒。”
顏瀚海并沒有她的譏諷而生惱,還是很溫和。
他站了起來,說“今晚,蘇州城大概不會平靜,若有事發生,我再來告訴你。”說完也沒等她說話,便轉身離開了。
顏青棠無奈扶額。
瞧瞧這都是些什么烏七八糟的事
若非景一直沒露面,若非外面的局面還沒清明,她真想離開這里。
是夜。
葛家起了一場大火。
大火吵醒了整個蘇州城,無數負責城防的兵丁、衙役,拖著水車前來。
提刑按察使司、布政使司、巡撫衙門,以及都指揮使司都被驚動了,更不用說本就該出現的蘇州知府。
阮呈玄剛下車,就看見后面來了一頂熟悉的官轎。
他往一旁讓了讓,轎子在他身邊停下。
不多時,一名老者從轎子里走了出來。
正是他的頂頭上峰,提刑按察使郭南山。
郭南山大抵是睡夢中被吵醒,頭發和官袍都是規規整整,但眼角竟夾了坨眼屎。下了轎,他便招呼阮呈玄道“阮大人也到了”
“郭大人,”阮呈玄作揖為禮,“都來了,阮某自然要來看看。”
“說的也是。”
兩人相攜往前走去。
不遠處,葛家宅子前的空地上,巡撫盧游簡,布政使卞青,以及其他幾個蕃司臬司的從屬官都在,還有都指揮使司的一個千戶。
倒顯得作為知府的薛思吉官位最低,只能陪站在一旁。
“幾位大人都在啊。”
大家各自行過禮,目光投向正冒著黑煙、跳躍著火光的火場。
“人可都救出來了”郭南山問。
“都救出來了,家眷和下人們都在那里安置著,”負責回話的衙役,指了指遠處的一片空地,那里密密麻麻或坐或立了許多人,大多數人的面色都是惶惶不安,也有些女眷和小孩在小聲哭泣。
“最開始著火的地方,是葛家四老爺葛宏慎的書房,因為今晚風大,火竄得太快,葛家的下人反應不急,才燒成現在這個樣子。據葛家的家眷說,他家四老爺在書房,這火勢太大,也沒法進去救人”
“注意別讓火竄出來了。”
“已經讓人挖了隔火帶,里面也正在極力撲火。”
問完話,郭南山轉頭看了看眾人“各位大人,對今晚這事有什么看法”
一聽說問看法,自然表情各異。
半晌,有人道“能有什么看法,天災,大抵是葛家這位四老爺在書房看書,不小心撞倒了燭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