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
大胡子冷笑一聲,“可老子最煩女人的威脅,既殺不了你,那就殺你一個小廝先洗洗刀”
若不見血,只怕還真不能叫這小小女子知道什么是害怕,只要她嚇破了膽,就不會有那么多的條件了。
“你住手”
倪素眼見那大胡子刀鋒一轉,燈籠滾落在車中,那刃光凜冽,直直迎向其中一個小廝的后頸。
燈籠的光滅了。
這一剎吹來的夜風竟凜冽非常,騎在馬背上的瘦子被揚塵迷了眼,他揉了一下眼睛,不知為何后背陰寒入骨,他一轉頭,只見郎朗一片月華底下,他們這些人的包圍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身影。
“大哥”
瘦子嚇得不輕,才喊了一聲,寒風灌入口鼻,堵了他的話音,那人手中一柄劍脫手,從他頰邊掠過,刺穿大胡子的腰腹。
大胡子完全沒有防備,他的刀鋒離小廝的后頸還差半寸,卻忽然停滯,一名小廝抬頭,正看見刺穿他腹部的劍鋒,小廝嚇得驚叫起來。
倪素渾身僵冷,她看著那個身形魁梧的大胡子瞪著雙目從馬背上摔下去,發出沉重的悶響。
玄黑的氅衣隨著那人的步履而動,露出來底下雪白的衣袂,他銀冠束發,側臉蒼白而無暇,濃睫半垂,俯身在死去的尸體身上抽回那柄劍。
瘦子看見他的劍鋒,血珠滴答而下。
他太詭異了。
悄無聲息地出現,但這殺人的手段卻又不像是鬼魅,瘦子心中越發害怕,但周圍其他人已經一擁而上,他也只好沖上去。
馬蹄聲亂,慘叫更甚。
兩個小廝哆哆嗦嗦的,根本不敢探頭去看,而倪素趴在馬車的簾門邊,只見賊寇接二連三地從馬背跌落。
天地忽然安靜下來,凜冽的風也退去,蟬鳴如沸。
倪素見那些受驚的馬匹逃竄跑開,有一個人立在那些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賊寇之間。
她大著膽子從車上下去,雙膝一軟,她勉強扶住馬車緩了一下,挪動步子朝前去。
月華銀白,
而他身上的氅衣玄黑,繡線飄逸。
倪素驀地停住。
大鐘寺柏子林的種種盤旋于腦海。
倪素不自禁后退兩步,卻見他稍稍側過臉來,眼睫眨動一下,手中所持的劍仍在滴血,他半垂的眸子空洞而無絲毫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