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不耐地打斷他們,“你們做好自己的事兒,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道理也不懂么少說東家的是非”
底下巡夜的護院們正說著話,倪素與徐鶴雪已跟著那青年輕手輕腳地上了三樓,三樓的陳設簡潔,長廊盡頭是一間上鎖的庫房,青年面露難色,“我并無鑰匙,鑰匙在咱們二管事那兒呢,他如今正在夤夜司中,只怕一時也出不來。”
既是庫房的銅鎖,自然與一般的鎖不同。
但下一瞬,青年卻只覺眼前寒光一閃,他甚至沒有看清隨著那道劍影而落的瑩塵,便見那把巧匠所制的銅鎖下墜。
劍刃重新抵向青年頸間,而倪素及時接住銅鎖。
“進去。”
徐鶴雪輕抬下頜。
青年呆滯著一張臉,推開庫房的大門,雙腿發軟地挪動步子,走進去。
里面黑漆漆的,也沒有點燈,但青年忽覺自己身后有燈影照來,他不敢回頭,只僵直著身體,指向前面的柜門,“在那里面。”
既是存放算盤的地方,所用的鎖自然更為精巧,倪素看見飛浮的瑩塵,而青年臉色無異,像是根本沒有察覺。
倪素垂下眼簾,看著地上淺淡瑩白的影子,靜聽著那把鎖被打開的聲音,有種人力所不能及的輕易。
可她知道,他的這分輕易,其實一點也不輕易。
青年只以為橫在自己頸間的劍刃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他便更怕得厲害,雙腿不住地打顫,俯身去柜中取算盤的動作便更加小心翼翼。
“這,這便是從前的式樣。”
青年從中取出來一把算盤,的確算得上陳舊,算盤的框與梁都已松動,其中串著的算珠平滑發亮,一看便是年深日久觸摸過的。
徐鶴雪輕瞥一眼,卻沒接,他一雙眸子輕垂,隔著帷帽審視著此人,“你若聰明,便該明白,今夜之事,你最好裝作什么也不知道,畢竟,若無你,我們也找不到此處。”
“我記下了,都記下了”
青年如何敢將此事說與人聽這一番話無疑是在警告他,即便他將這些事說給管事聽,他也終究是為此二人領路的,莫說那金玉算盤,只怕管事還要拉他去見官。
察覺到抵在頸間的劍刃輕移,青年額邊的汗珠淌下來,他正欲偷偷地松一口氣,卻不想徐鶴雪手腕一轉,劍柄重擊在他的后頸。
青年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徐鶴雪及時接住將要落地的算盤,隨即握著松動的木框,將其拆散一邊,從中取出一顆算珠來。
倪素的視線從那昏迷的青年身上挪到徐鶴雪的手上,她走近了些,在燈下細細打量他手中的算珠。
平滑發亮,一看便是用久了的,其上的字痕已淺,卻依稀能辨出是“滿裕”二字。
“和那顆是一樣的。”
倪素說。
徐鶴雪瘦削而有力的手指捏著那顆算珠,半晌出聲“不對。”
“什么不對”
倪素一頭霧水,“這木料,玉環,還有字痕明明都一模一樣。”
徐鶴雪卻看向倒在那邊不省人事的青年,“記得他說過的話么滿裕只換過一次算珠的樣式,是因為從前的算珠重,所以才會更換。”
倪素點點頭。
“這顆,與我們在那老仆家中的那顆雖外表一致,但輕重卻并不一樣。”
徐鶴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