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嵩十幾年高高在上慣了,今日就差被這幫兵勇以刀槍相向,他心中亦是有些忌憚的,想了想,便揚聲道“我此前所為,不過是為了顧全大局,秦將軍駐守雍州關多年,如此功績,我怎會輕易上疏彈劾你若不在,雍州何人來守”
“是啊秦將軍,”
沈同川清了清嗓子,緩和了語氣,一雙眼睛越過人群,看向那名身著靛藍圓領袍的年輕公子,“這位倪公子方才說的那番話雖說有些道理,但宋監軍只在雍州后方,連蘇契勒的面都沒見過,他身為大齊的朝廷命官,哪有私底下與丹丘王子來往的道理秦將軍與魏統領若不信,咱們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請監軍與蘇契勒王子當面對質”
宋嵩猛地轉臉看向他。
底下的秦繼勛亦面露驚異。
沈同川忙請宋嵩往后走了幾步,又壓低聲音與他說,“宋監軍,此時您若不出面是不行了,咱們這兒魏統領是不肯在此時發兵的,若楊天哲的起義軍過來將蘇契勒王子殺了,您說丹丘會與大齊開戰嗎為今之計,只有您去面見蘇契勒王子與其和談,只有得到丹丘王子親口承諾的和平,秦魏二人才會出兵圍剿楊天哲啊”
宋嵩捋著胡須,細細思索。
“您是雍州監軍,是咱們這兒唯一一個可以代表官家圣意的,您去見蘇契勒王子,才能使兩方都得安寧。”
沈同川繼續說道。
宋嵩瞧了他一眼,隨即回頭,底下已是劍拔弩張,那秦魏二人被兵勇簇擁,此等情勢之下,他到底還是做了決定“我宋嵩,愿前往蘇契勒的軍帳,與其和談”
“好”
秦繼勛立時朗聲道,“宋監軍既有此意,我秦繼勛與義弟德昌也愿后退一步,若殺魏瞻等人的不是蘇契勒,我等必誅楊天哲”
風沙更重,日光炙烤得人衣料發燙,宋嵩帶著親兵很快離開,而魏德昌則“撲通”一下跪在秦繼勛面前。
“德昌,你這是做什么”秦繼勛俯身。
魏德昌低首,“是我對不住義兄,咱們兩個當年說好的,要共進退”
“阿瞻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死,我亦痛心非常,”秦繼勛看向那白布遮掩的死尸,“德昌,你要相信義兄,我絕不讓阿瞻白死。”
魏德昌眼眶發紅,幾乎要浸出淚來。
秦繼勛才將義弟扶起來,回身瞧見沈同川領著幾名隨侍慢吞吞地走來,他立時喚了聲“沈知州。”
“秦將軍可知官家最忌你們這樣的武將,雍州的軍心民心都在你們手里,這一方勢力也就全在你們手中。”
沈同川這樣一番話說得刺耳,又意味頗深。
魏德昌眉頭皺得死緊,“沈知州,我兄弟二人絕無反心”
“我知道,”
沈同川扯唇笑笑,“若你們真有反心,也就不會這么多年受制于人,今日你們倒是揚眉吐氣了一把,可也教宋監軍握住把柄了不是他啊,哪會輕易放過你們。”
“多謝沈知州今日出手相幫。”
秦繼勛朝他抱拳。
“誒,我可沒幫,”沈同川擺了擺手,目光倏爾落到一旁,只見那身著朱紅袍衫,梳著男子發髻,眉眼秀凈的女子扶著那名長巾遮面的年輕公子,“時隔多年,我都快忘了我的戰馬論,公子是何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