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肚子不爭氣,便會隨時被這一人一腳踢開。
說不定,他們根本就是利用她來與嘉王斗,爻縣的人才是他們的真正打算。
倪素趕在宮門落鎖前出了宮,天色漸漸發暗,她手中也沒有提燈,就牽著身邊的人,領著他往前走。
“阿喜,餓嗎”
徐鶴雪看不見,順從地跟著她的步履。
“嗯,我想在外頭吃一碗面,也不知道青穹吃過了沒有,我給他帶一些烤餅回去吧。”倪素笑著說。
徐鶴雪“嗯”了一聲。
這會兒不下雪了,街邊積雪沒化,倪素不注意踩到了磚石碎裂的地方,水洼弄濕了她的鞋履,她沒吭聲,拉著徐鶴雪在街邊的氈棚里坐下。
“娘娘會松口么”
倪素一邊吃面,一邊輕聲問。
“王醫正所為已經敗露,她與魯國公、潘有芳兩方既各有算計,就不可能坦誠以待,她如今唯一可以立身的,就是她腹中的孩兒,一旦是個女兒,她就是一顆棄子,孟相公與周副使故意讓她知道了爻縣的事,她現今一定坐立難安。”
“她既已明白自己的處境,自然不甘心做魯國公隨時可丟棄的棋子,至少永庚若在,爻縣那位就沒有機會上京。”
貴妃一定想給自己,給父親吳岱留一條后路,一旦她生的是女兒,這條最近的后路,便是嘉王。
所以她不能對嘉王趕盡殺絕。
“那就好。”
倪素捏緊筷子,說。
徐鶴雪事先找到禮單,從中挑出那個看似不起眼,細究之下身份卻又十分敏感的人,并在王醫正開了藥方子后,趁著吳府的家仆在庫房取用藥材時,故意調換野參,并在其中多添一味七粉。
雖不致死,卻可以加重吳岱的病情。
吳府的人查驗藥材,就會發現其中的端倪。
加之如今王醫正的事一敗露,貴妃心中,一定更加忌憚魯國公。
倪素買好烤餅,與徐鶴雪回家去卻發現青穹已經睡下了,他睡眼惺忪地來開門,倪素塞給他熱乎乎的烤餅,他清醒了點“謝謝倪姑娘。”
倪素去沐浴驅寒,青穹便在檐廊底下吃烤餅,他弄了熱熱的荻花露水茶給徐鶴雪,卻見他在翻看著什么書冊,便湊過去“徐將軍,這是什么啊”
“食譜。”
徐鶴雪簡短地答。
“您還寫食譜啊”青穹看他后面的書頁都是空白的,上面的字他雖認不全,卻也能讀懂一些,而且這書冊上的字才不是書局里刊刻的那種,一看就是徐鶴雪自己寫的。
“尋常食譜的食材調味的用量她總把握不好,所以進廚房總是手忙腳亂,我想按她的習慣和喜好,為她重新編纂一本。”
徐鶴雪想了想,對青穹說,“我不方便一個人出去,你白日里若有空,可否去尋一個會做雀縣菜的廚子請他將自己擅長的菜都寫下來,我可以給酬金。”
“您哪里有錢啊”
徐鶴雪面容清冷,眼底浸了一分極淺的笑意,“我找阿喜要。”
“您是要等寫成再跟她說么”青穹捧著臉。
“是。”
徐鶴雪將書頁合上,“我不在,她不會想要別人再做給她吃。”
阿舟的事一出,倪素就什么都想自己學。
青穹原本輕松的神情一滯,手上捏著烤餅,卻有些吃不下去。
“這個食譜您打算叫什么名字啊”
隔了會兒,他問。
徐鶴雪垂眼,藍色的封皮干干凈凈,“叫阿喜食單。”
青穹明明心里有點不好受,卻笑了一下,“這個好。”
夜里滿室明燭,倪素坐在床沿,由徐鶴雪為她擦拭濕潤的頭發,她回過頭,盯著他看。
“怎么了”
徐鶴雪低聲詢問。
“你能和我講一講,嘉王殿下是怎樣一個人么”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