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宦官要將王醫正拖出門去,王醫正此時才徹底崩潰,他渾身抖如篩糠,“娘娘娘娘,臣并無謀害老主君之心,臣只是,臣只是未曾盡心醫治”
“拖回來。”
貴妃在簾后被宮娥扶著起身,簾子掀開,她一張面容沉冷。
宦官們又將王醫正拖拽回來,王醫正狼狽得很,頭上的官帽也掉了。
“王醫正,你今日若將話都說清楚,我尚能饒你一命,若你說不清楚,可就莫要怪我了”
貴妃盯住他。
“是是”事到如今,王醫正不得不全盤托出,“臣再不敢欺瞞娘娘”
“誰讓你這么做的”
“是國公府的人”
王醫正伏趴在地上,“娘娘都是臣一時鬼迷心竅,今年太醫局的俸祿發的少,臣便想著家中無論如何要將這個年關過了,臣想著這也不算是害人,所以就”
他為吳岱診病之時,貴妃還沒有復寵,更無身孕。
后頭就是想脫身,也沒有辦法。
把柄都讓國公府的人攥住了。
“你親眼見著國公府的誰了”
貴妃咬緊齒關。
“沒有只是仆從帶著信兒來的。”王醫正再不敢有絲毫保留。
既只是仆從,魯國公又怎會留著做個罪證,貴妃如今就是想要在官家面前說上幾句話都不能夠。
貴妃閉了閉眼,胸口起伏,令宦官們將人拖出去。
殿中寂寂,宮娥服侍貴妃飲了幾口安神茶,簾子被牙勾挽起,貴妃順了順氣,方才抬起眼睛看向站立在不遠處的女子。
半晌,她道“倪素,你做得很好。”
方子其實根本沒有出任何問題,方才種種,不過是貴妃與倪素演的一場戲。
倪素在確定王醫正針法有誤后,便在手書上將王醫正用的每一針都記錄下來,并找機會將其偷偷交給了吳府的內知。
貴妃故意做出相信倪素的模樣,便是想以死罪來試探王醫正。
“民女說過,想在娘娘這里求一條生路。”
倪素垂首,恭順平和。
“你放心。”
貴妃盯著她,“你幫了我的大忙,我自然不會再為難于你。”
“多謝娘娘,民女愿傾盡全力,為老主君醫治癲病。”倪素俯身作揖。
“好,你先去吧。”
貴妃微抬下頜。
天色還不見黑,宮門亦未上鎖,看倪素被宦官領著出去,貴妃在殿中臉色驟然陰沉許多。
今日有問題的卻不是什么藥方子,而是藥材。
其中的一味野參,是被人做了手腳的,幸而她謹慎,不但在府中備了試藥的人,取用藥材之前,也都要人先查驗。
自貴妃復寵,后又懷上身孕,不少人上趕著巴結吳府,知道吳岱病著,各方送來了不少進補的東西。
這些,吳府的禮單上都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今日用的參,在禮單上也是找得見的,雖送禮的人不是國公府的,可那人家中的兒子,卻是因為潘有芳那個司使才有的新職事。
“娘娘,奴婢不明白,國公府為何要這樣做”近身服侍貴妃的宮娥小心翼翼地出聲。
“還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貴妃冷笑,“他不害我父親的性命,是想穩住我,不想我父親的癲病被治好,則是怕父親清醒過來,便拿捏不住我。”
吳岱是浸淫官場多年的人,若他還算清醒,必定會借著自己的女兒翻身起勢,到時,局面就不是他魯國公可以掌控得了的。
何況,從前一直與吳岱綁在一條繩上的那個潘有芳,如今也與魯國公沆瀣一氣,貴妃從前不是沒有與父親通過信,她也知道,在父親看來,這個潘有芳就是一條隨時會攀咬他的毒蛇
父親與潘有芳之間到底有多深的嫌隙,貴妃不清楚,但她曉得,無論是魯國公,還是潘有芳,不過都是將她當做一個傀儡。
爻縣還有現成的太祖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