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書寫的聲音,令蔣先明遲緩地抬起頭來,他看見賀童在桌前正襟危坐,手中握筆。
“賀學士。”
蔣先明忽然出聲。
賀童轉過臉,聽見他問,“你在寫什么”
賀童抿了抿唇,“是徐鶴雪的詩文,來的時候,他們跟我說,為了保我,我從前整理的那些他們都燒了,但好在我記在了腦子里,每一個字都記得,我要把它們重新默下來。”
“是因為你老師嗎”
“不全是。”
賀童將筆擱在硯臺上,鄭重地說,“我從前恨過他,我覺得是他害了老師,可到頭來才發現,我最不該恨他,我對不住他。”
“作為他的師兄,我心中有愧,實在難捱,我想自己還能為他做些什么大抵也只有手中的這支筆,我想留存住他的痕跡,也想讓世人記得他的痕跡。”
蔣先明聽著他這番話,便去看他硯臺上的那支筆,濃墨如滴,他雙手扶住木樁,“你說得對,我也還握得住筆。”
孟云獻才出御史臺大獄,便聽一名夤夜司的親從官來報,“孟相公,周副使讓小的來告訴您,有人要狀告南康王父子。”
“什么誰”
孟云獻立時問道。
親從官垂首恭敬地說道,“倪素,倪小娘子,她自稱亡夫徐景安為靖安軍后人,要狀告南康王父子勾結吳岱潘有芳二人,害死玉節大將軍徐鶴雪與三萬靖安軍。”
“倪素”
孟云獻一下拉住他的手臂,“不可此事不可”
“孟相公”
親從官小心翼翼,“已經晚了,那位倪小娘子已經敲了登聞鼓,入了登聞鼓院了。”
孟云獻的手指驟然松懈。
登聞鼓院的規矩,若要伸冤,必先受二十杖刑。
他記得,
她曾為她的兄長受過刑的。
她是子凌的妻,如今,她要再為子凌與三萬靖安軍而受那二十杖嗎
“快命人去請黃相公,讓他與我一道,去登聞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