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秦耀明死在大火里,蘇婷芳一人拉扯著他和陸芯出國,帶他治腿傷,照顧年幼的陸芯。
語言不通,人生地不熟,沒有任何人能依靠。
那是他生命中至黑至暗的一段經歷,而他從此體會到最深刻的道理,就是這世上誰都不可靠,唯有自己。
十七歲的他肆意揮霍父親的錢財,二十五歲的他卻不肯接受繼父一分錢,并非是情感生疏。
哪怕秦耀明僥幸活著,他依舊會是今天的秦肆。
創業,拉投資,四處奔波,他好像正在走一條父親曾經走過的路,只不過父親死得太早,沒能給他留下什么經驗。
秦耀明是個成功的企業家,如果當年沒有金融危機,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但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只會毫不留情地往前,讓遺憾和感慨都只能存在于時空河流的罅隙里,被裹挾,被沖走,只剩下短暫的碎片。
所以回憶也是零零碎碎的。
金融中心頂樓會議廳里,秦肆做完最后的闡述,安安靜靜等待結果。
好項目太多,錢不一定能落在他頭上。
其中有個十分出彩的團隊項目,來自帝都大學四個計算機系博士生,領頭的那一個他很眼熟。
起初沒想起來,直到對方站到他面前,以一副勝利者姿態朝他端起一杯紅酒“你好,許鑫然。”
秦肆突然明白了他這副姿態的底氣從何而來。
許鑫然,當年的理科學霸,物理和數學競賽冠軍,英文演講冠軍,市作文大賽冠軍但凡能拿的獎他都沒缺席過。
紀璇的身邊,他也沒缺席過。
秦肆那會兒從沒把許鑫然放在心上,覺得這種只會學習的男生寡淡無趣,他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哪怕紀璇曾經對他說過很崇拜許鑫然,他也只是鄙夷和嘲諷,覺得許鑫然不配。
卻沒想到頭來是他自己不配。
“什么時候回的國在哪兒高就”許鑫然問他,態度依舊高高在上。
秦肆覺得他應該是穿了增高鞋墊,才能與自己平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唇“剛回,在江城。”
許鑫然眼皮突然跳了跳,眸底劃過一抹詫異“是嗎,挺好。”
許鑫然變了,秦肆記得當初這小子見了他都是繞道走,慫得不行,如今卻從內到外散發著得意。
秦肆不想與他多說,禮貌地與他碰了碰杯,抿一口打算離開,突然許鑫然叫住他“秦肆。”
秦肆眉頭微蹙,疑惑地抬起眼皮。
許鑫然問“你在江城有見到紀璇嗎”
秦肆望著他,沒有立即回答,在等許鑫然放什么后招。
果真,許鑫然臉色變得分外得意“都是老同學,又在同一座城市,還挺有緣的。我回帝都順道去一趟江城,你什么時候有空,我組個局叫她出來聚聚。你倆好多年沒見了吧”
“是啊,好多年沒見了。”秦肆勾了勾唇,眼里沒笑意。
許鑫然眼中驕傲更甚,似乎還想說什么刺激他的話,秦肆卻轉著手里的紅酒杯柄,漫不經心地開口“她現在變了挺多的,不過還跟以前一樣,漂亮。”
許鑫然嘴角的弧度驀地僵住。
秦肆很滿意他看到的,眼里都有了光彩“不勞許同學幫忙,我們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