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老房子,沒太注意朝向問題。紀璇的臥室朝西,常年西曬,窗簾原本是粉紅色的,已經幾乎褪成白色。
燈光一開,整個屋里有種蒼白的感覺。
夏天悶熱不通風,冬天倒總有寒風往里鉆。只有唯一一點好處
窗戶下緊接著一樓雜物間門的頂棚,雜物間門不高,跳下去從后門離開家,沒有任何人能發現。
這個方向也是家里的監控死角。
不久前秦肆發來消息,他在河濱公園看人夜釣。
小城里沒什么夜生活,九點以后街上幾乎就沒人,除了大排檔,只有河邊夜釣。
紀璇從家里的窗戶翻出去,跳下雜物間門頂棚,在巷子門口掃了輛共享單車,騎車去公園。
晚上交通通暢,五分鐘內就到了。秦肆也很好找,個子高高的立在平坦的河堤上,穿了黑色薄衛衣和褲子,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頭發被河畔的風吹亂,讓人很想伸手幫他去捋順。
側臉在月光下依舊那么俊挺,任意角度都美得像一幅畫。
紀璇摁下躁動的心跳,面色平靜地站到他旁邊,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
河灘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個人,要么自帶板凳,要么索性坐在地上,安靜地盯著湖面上的魚漂。
魚漂是夜光的,被夜釣燈一照,河面頓時像漂了許多星星,場面蔚為壯觀。夜釣燈發出的光線匯在一起,就成了銀河。
因為是女孩子,紀璇不被奶奶允許晚上九點后外出,高中三年又都是坐牢,從來不知道晚上的河濱公園有這般盛景。
而那些造風景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成為了風景。
紀璇轉頭看著發現風景的人,長身玉立,目視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腦子里卻不停地想起那段摩斯密碼,和紀淮寫在桌面上的那句英文。
“回學校看看吧。”他突然說。
紀璇一愣“現在”
“嗯。”男人勾了勾唇,不像開玩笑,“現在。”
剛剛的單車被騎走了,秦肆掃了輛電動車,能坐下兩個人。
回老家在市里一般不開車出來,沒地方停,交警還到處查違停貼條。總共那么大點地方,開車也不太必要。
紀璇有些拘謹地坐在他電動車后座。
車子沖出去的時候,風開始在耳朵邊呼嘯,她把臉擋在秦肆的背后,卻不敢伸手抓住他衣角。
手指在他腰側的空氣里蜷了蜷,又收回來。
“還不抓穩我要飛了。”秦肆“好心”提醒她。
紀璇還在猶疑,突然電動車龍頭被松開,整輛車在他雙腿高超的控制下亂晃了兩秒鐘,卻沒有倒下。
紀璇卻被嚇得不由自主地抱住他腰。
女孩身上的體溫貼到他后背,還隱約聞到一陣檸檬香氣,混雜著甜甜的牛奶香。
秦肆滿足地勾了勾唇,加快速度。
電動車飛馳在寂靜的小城夜晚。
十分鐘后,紀璇望著面前高高的圍墻,看向身邊揣手而立的男人“我們真要翻進去”
“嗯。”秦肆抬起手在圍墻上撐了撐,像是和闊別多年的老友打招呼,“這兒可是我當年的戰場。”
他曾經是翻墻逃課的老手,這話說得毫不慚愧。
紀璇觀察了一下,圍墻雖然高,但中間門有一根水泥柱子,下面寬,上面窄,可以作為落腳處攀爬上去。
秦肆先扶著她爬上去,自己再上去。而在紀璇望著下面的草坪戰戰兢兢時,他已經利索地跳進圍墻里面,左腳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