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只在墓園給奶奶上了香,沒去吃飯,紀宏德也沒特意請他。
爸媽給賓客敬酒的時候,紀璇覺得自己在不在都一樣,就出去了,給秦肆發微信你在哪兒呢
秦肆發給她一張照片,是離這兒不遠處的一家面館,他點了一碗牛肉面,辣子熬出紅色的面湯,飄著綠色的小蔥花,看起來比飯店里的桌席更讓人有食欲。
紀璇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還不錯,比我的好吃。
秦肆你還沒吃
紀璇沒呢,那些菜看著就不太想吃,而且我爸還在敬酒。
不說了,我進去看看。
秦肆好。
紀璇回宴廳的時候,看見紀宏德跪在地上給朋友敬酒,每到一桌都要跪一次。
可雖然跪著,背影卻好像比平時高大挺拔幾分。
有的男人活了快五十年,在母親去世之后,才終于長大。
送完吃午飯的賓客,忙了許久連覺都沒睡的爸媽終于去休息了,紀璇沒那么想休息,打算去街上逛逛。
從墓地出來總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那種感覺到現在還沒散去,街聲喧鬧,能讓她覺得鮮活一些。
超市門口有小朋友坐的電動小木馬,現在的小木馬更精致更漂亮,坐上去會閃光,會唱歌。
紀璇想起很小的時候跟奶奶出去,那會兒還不懂事,更不知道奶奶因為她是個女孩很嫌棄她。看見超市門口有別的小朋友騎會唱歌的木馬,她說想坐,奶奶頓時冷了臉,說浪費錢,毫不留情地把她拉走。
紀璇哭了一路,只那一次,就再也不哭了。
后來媽媽在自家小賣部門口弄了兩個小木馬,是當年最好看的款式,她每天都可以坐。
再后來,她知道奶奶會帶著紀淮出去坐小木馬,也學會心如止水地冷眼旁觀了。
“想騎嗎”頭頂一道聲音飄下來。
紀璇笑了笑,搖頭“那是給小朋友騎的。”
“你也是小朋友。”秦肆走過去,不由分說掃碼付了錢,小木馬周圍的一圈彩燈頓時亮了,一閃一閃的,像在邀請她。
紀璇坐了進去,秦肆按下啟動鍵,小木馬開始一邊唱兒歌,一邊前后左右地晃動。
秦肆和她并排坐在另一只上。
身體在起起伏伏,心也跟著漂浮起來,她轉頭望進他璀璨的眸子里,坐的只是一只小小木馬,卻好像擁有了全世界。
一首歌結束后,秦肆要跟她一起逛街。
紀璇問“現在合適嗎”
無論跟奶奶關系如何,那都是她奶奶,她剛參加完奶奶的葬禮。
“逛街而已。”馬路上,他把她護到里側,扶著她肩膀,“又不是約會。”
他不忌諱這個,對他來說無論什么時候,發生什么事,她只是她,這點不會有任何改變。
但這時候談情說愛似乎的確不合適。
他們只是在小城熱鬧的街區里逛,看看周末出行的人們,感受尋常人家的人間門煙火。
他只是在旁邊陪著她。
公司事忙,紀璇不能在老家逗留太久,出殯后第二天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