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琉轉過臉,有點小心虛,她無意識鼓了鼓腮,漂亮烏黑的眼珠動了動“我,嗯,犯了一點小錯,被關在后山思過。”
晏秋白若有所思打量她。
“但現在沒事了”少女轉回來,眼睛晶亮,“我剛剛忽然發現,我也能修煉了而且我的識海很大的,父親母親一定會很高興我就可以不用被關在后山啦”
晏秋白微怔“這兩者,有關系嗎”
“當然有關,”少女興奮地仰頭,“只要我也是修煉天才,父親母親就會喜歡我了”
“”
晏秋白沉默。
他忽地有些生氣,為了什么自己也說不清,似乎和眼前這個女孩有關,情緒來得突然又分明。
可他明明根本不認識她。
“這位,師兄”少女拖長語調,猶豫地伸出手指揪住他袍袖,“你可以答應補償我這個嗎”
“好。既然你未犯過錯,那我便帶你離開。”
晏秋白遲疑了下,到底沒有狠心拂去女孩拽他衣袖的手,但他垂眸,溫和而認真地望著她“可你若有半點虛掩欺騙,那我會親手將你送回這深院中,你可懂”
“嗯”
時琉高興點頭,“那我們快走吧師兄”
少女說完就松開了他衣袍。先他一步,她跑向院外,撲入被他一扇盡毀的陣法竹林中。
綠葉搖晃著斑駁的蔭翳。
女孩穿過它們,像披著一條長長的,薄薄的,盛滿光影的綢紗。她笑著跑遠了。
晏秋白低頭。
望著衣袍上被線香灼出的孔洞,他莫名覺著,心里哪處也仿佛被燒出個窟窿。
窟窿里情緒洶涌。
他忽然很難過。
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魘魔谷外。
開谷前那間擠擠攘攘的茶鋪,此時空蕩蕩的,幾乎不見什么人影。
連跑堂的也不在。
至少不在眼前
倒是臨時支起的賬房桌柜后,有人在垂帷下顯出凹凸輪廓,抖得顫顫巍巍,差點帶著整張賬房桌柜都搖晃。
不過沒人看他。
因為整個茶鋪確實都空空蕩蕩直觀的具體的空蕩除了一桌一椅外,其余全部化為一地齏粉,無論是看起來就粗糙的木質桌椅還是摸起來硌手的茶壺茶碗,甚至包括跑堂沒來得及拿走的桌上抹布,悉數殊途同歸。
風一吹,就干脆纏纏綿綿不分彼此地回歸天地去了。
空蕩前。
唯一的桌椅上只坐了個少年,指尖懶懶散散地轉著個杯子。
那杯里盈滿了水,可卻好像叫什么無形的力死死按在杯中一般,無論它如何在白衣少年的指上搖晃旋轉,都一滴不曾漏出來。
“咕咚。”
桌后,四肢跪地的大漢狠狠咽了口口水“我,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得罪了您,還請您寬宥,大人不記小人過”
“閉嘴。”
酆業握住杯子,冷淡截斷。
大漢一息收聲,瞪著牛眼,一動不敢動地盯著少年。
酆業“我只問你一個問題,答對了就滾。”
“是,是,”大漢黑黝的臉上擠出極不相符的諂媚笑容,“您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酆業玩罷了,隨手一拋,杯子扔向半空。
無息的風不知從哪吹來。
簌
在大漢成了斗雞眼的眼前,茶杯追隨同伴命運,一道化成了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