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琉說完,還未來得及抬頭,就忽然恍惚了下。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這一下究竟有多長,只來得及覺察到天地間原本淡得難以感知的靈氣被驟然吸聚,在身周洶涌成渦
然后她就像被一個巨大的浪頭拍上。
識海里驀地空白。
再睜開眼,時琉已經站在一座連綿青山的山腳下了。
少女神色猶茫然著,但本能循某個氣機劇烈波動的方向,朝前上方仰臉
漫天火光,艷紅壓得過霞色,快要灼穿這片漆黑的夜。
廝殺聲近了無數倍。
“天邊”一下變成了“眼前”。
時琉卻顧不得探究酆業是如何做到的了,她著急地轉向身旁,正對上那人低斂下來的,情緒冷淡但又藏不住異色地望著她的眸子
“小道士現在就在山上嗎”
“”
酆業回神,眼神里的洶涌斂下了,“她死不了。”
時琉愣了下“你剛剛還說妖皇追著她過來了,她可能會死掉。”
“這里是天衍宗,”酆業恢復淡漠,“他們確是一起來的,但兩人目的相同。天衍宗死絕之前,你不必擔心那個圣女的安危。”
“所以,文是非其實不會殺掉小道士”
“嗯。”
時琉聽完,著實松了口氣。
她扭頭對著山頂那片火光和廝殺,以及一直蔓延到天上的劇烈可怕的靈氣攻伐,不由神色又肅然起來。
“天衍宗做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嗎”
“他們,祭煉了一個陣法。”
酆業似乎有些懶得開口提及,語氣也松散倦怠。話間,他領著時琉沿山前的路走了一段,直到看見個坐落在山腳下的廢棄已久的茶水鋪。
時琉聽話地跟著他走向茶鋪“祭煉陣法那為什么小道士和妖皇要來找他們的麻煩”
“”
廢棄茶鋪里,在他們進來之前,就已經有幾個路過的行腳商之類的人了。
酆業素不喜與人親近,站在茶鋪下,正遲疑的工夫,里面有個看著年過半百的男子朝兩人招了招手。
“那倆娃娃,趕緊進來這處有個天衍宗的陣法,能攔落石,可比外邊安全多了。”
酆業聽得更皺眉。
但一兩息后,他還是領著時琉進去了。
舊茶鋪里歇腳躲災的幾人正愁眉交談。
“怎么鬧出這么大動靜,山上不會出什么事吧”
“不用擔心,天衍宗的仙師們肯定有法子。”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還好仙師們心善,特意在山下四周留了這么些陣法,還能容我們避身。”
“是啊”
時琉聽得有些心思難定,眉心也跟著蹙起來。
她覺著小道士是個好人,很好很好的人,和是不是天機閣的圣女沒有關系。可是天衍宗的修者們,聽起來也是好人。
但是好人和好人為什么會打起來。
時琉想不明白,就本能地去看酆業。
舊茶鋪里只剩下一條空著的長凳,落滿了灰塵,酆業剛拿靈力擦拭凈了,就感覺到身旁黏上來的巴巴的眼神。
他沒再去看她,無奈一嘆。
“行了,我說給你聽。”雪白大氅在長凳一側坐下,很順手就把小侍女一塊帶著在另一側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