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業眼眸,冷冷淡淡地望了一眼火光染紅山林的地方。
“他們確實只是祭煉了一個陣法,但那個陣法,他們不該碰,”火光灼紅了漆黑的眸子,卻灼不穿里面如永夜的沉冷,“那個陣法需要生祭、血祭十萬只開了靈智的生靈所以叫萬靈大陣。”
“”
時琉一驚,面色蒼白地轉頭望向酆業“十萬生靈”
他們的聲音未作隔絕。
低低議著的舊茶鋪里,倏然間變得安靜,安靜得近死寂。連本該難以分辨的遠在山頂的哀嚎和殺戮聲都一下被拉近
每個人仿佛被扔進那片血流成海里,同類哀嚎著在腳邊痛苦死去。
“不這絕不可能”那幾人里有個地境的散修,最先反應過來,臉色鐵青,額頭血管暴起,“哪來的小子,敢在天衍宗山下妖言惑眾”
其余人也紛紛回過神。
“天衍宗的仙師們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就是這樣大的數目,如果真有這事,我們怎么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我想起來,我當牢頭的堂哥之前是說過,這幾年牢里總有些死囚突然就消失了,還傳是鬧鬼來著”
“五子你胡說什么真叫妖言騙昏頭了不成”
“”
舊茶鋪另一頭吵得臉紅脖子粗。
酆業卻如未聞。
眼神沒落去半分,神容也不見一絲波瀾。
他本就生得極好看,人間難見,那身白得一絲塵土都不能沾染的大氅就更裹著從頭到腳的神秘清冷,幾若謫仙。
于是那些人惱怒也不敢真來招惹他,一邊互相語氣篤定、聲音高昂地說著夸贊天衍宗的話,一邊藏著不安往山頭看。
他們不信酆業,時琉卻是信的。
望著山頭那洶洶難消的靈力攻伐,像要撕碎了天似的術法痕跡,時琉忍不住擔心,就輕聲問“打這么久了,小道士他們不會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酆業不知何時拿出了那把翠玉長笛,在冷白修長的掌中懶洋洋轉著。
時琉“天衍宗畢竟是兩大仙門之一,宗門勢力應該很強,小道士他們只有兩個人,貿然去問”
“誰說,只有他們兩個”
“嗯”時琉驚訝回眸。
酆業下頜一抬,一點譏誚而冷淡的笑意拂亮了他眼底霜雪
“玄門,早便到了。”
一個時辰前。
天衍宗,洗劍堂。
“秋白師侄”一個粗獷帶笑的聲音繞過屏風,直入洗劍堂中,迎面便是喜笑顏開的慈和親近的神情,“我還當是弟子通報有誤,沒想到,竟然真是你親自來了”
“晚輩奉長老之命前來貴宗拜訪,風宗主折煞晚輩了。”
堂中,著玄門月白長袍的晏秋白回身,握著折扇,朝聲音來處折腰行禮。
緊跟在他身后,一個神情嚴肅的方臉弟子跟著作禮。
“噯誒,你這玄門天驕、第一公子的名號,天底下還有幾個沒聽說過的難道還是我一人夸贊的不成”
天衍宗宗主風從龍朗聲大笑,到堂中正位坐下。
坐正后,他似乎才看見晏秋白仍未起身,面上笑容一捧“師侄快坐,都說了,不必多禮”
晏秋白起身,神色溫和從容“謝過風宗主。但晚輩有師命在身,難能久留,還請風宗主勿怪。”
“哦”
風從龍滿面笑容一停頓,眨眼就恢復得爽朗如常,“晏掌門也是,一點都不心疼你這個天驕兒子,有事差普通弟子來一趟也就是了,怎么還讓你專程過來”
說著,風從龍像是無意拿神識從旁邊那個低頭站著的方臉弟子身上掃過。
確定只是個天境修者,風從龍眼角細微的褶皺也松弛下來。
晏秋白淡淡一笑,溫聲如舊“事關天衍宗清譽,晚輩忝代玄門行走天下,自當親察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