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冰冰的玉笛描過繡金鳳紋,輕易便挑斷了嫁衣束腰。
繁重層疊的連裳長裙在榻上松展開,姹紅迤邐,像從薄了西山的艷日下剪來一尾赪霞。
緋色也染進嫁衣里,少女驚仰起的玉面與雪頸。
到此時禮服松解,時琉才恍然魔口中說的要吃了她,似乎和她想象的吃法不是同個意思。可對著此刻這雙即便睜開也已然讓她無法分辨其中情緒的漆瞳,時琉一時神思難屬,竟分不出哪種吃法更讓她驚慌無措。
不,不對。
現在不是比較哪種更可怕的時候。
時琉回過意識,在那把像主人一樣時而冰冷、卻又時而教她覺出炙灼燙意的翠玉長笛更深入嫁服里前,她倉皇地握住了它
“酆業”
黑暗里,少女聲音似乎依舊鎮靜,但許是純粹的黑暗將聽感放大到了最細致,讓魔能輕易從她聲色里辨出一絲微顫。
她一絲顫音,都足夠勾起叫他神魂栗然的興奮。
他從前竟不察。
看來心盲或眼盲,他總落了一個。
那點興奮在少女漸緊的呼吸里愈發酵得深重,魔不敢放任,免嚇著她,于是他低低闔斂著長睫并未動作,也沒有說話。
時琉心口微松。
她想他是氣她不從命令自作主張至極,所以故意這樣舉動來威嚇她,并非有意做什么,不必反應過激地慌怕。
時琉慢慢松開掌心冰涼的長笛“我知道,你氣我欺騙你,違抗你的命令,又害你現在”
她望向他闔著的眼,有些不忍地別開眼眸“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想怎樣結束都可以。”
“我剛剛說過,我會吃了你。”魔再開口時聲音莫名地啞,他像怕她落下一字,于是索性徹底俯去兩人間最后一段距離
攀著黑色花紋的雪白長袍緊密壓合著大紅婚服,魔低頭俯到她耳旁“我喜歡從身到心的吃法,不行么。”
“”
像是被他聲線熨燙,他鎖在懷里的少女本能一栗。
而后,克制到極致的翠玉長笛抑著掌心傳下的微顫,笛尾緩緩撥開她最上一層的繡金婚袍外服,露出里面紗織的紅裙。
裙帶被冰涼的玉笛勾著,慢條斯理解開去。
時琉慌然落眼,還未看清,便被魔沉啞的聲音拉回“你以為我為何吻你。”
“怎么,幾個吻便叫你動搖了”
“魔的吻你也當真。”
那夜山澗里冰冷,而更冷更深的那些話再一次縈回她耳邊。
時琉栗然醒神“我沒有動搖,也沒有當你真的”
余下話聲被一吻吞盡。
魔有些報復似的咬她,可聽見少女低抑下去的那絲本能嗚咽,他又下意識放輕了力度。那一吻極深,她初時的反抗被他輕易扣壓,她掙動哪里,他便去吻她哪里,直到少女裙衫凌亂,霜雪似的腕上都沁過細碎的紅印。
榻上的少女一下都不敢松動了,他忍得微皺著眉,支起頭頸“做到怎樣夠你動搖,當真”
“”
時琉被他弄得神思空茫又暈沉,只余一雙湛黑眸子仰著他,眸里透著濕潮的霧氣。
“看來還是不夠。”
勾解裙帶的玉笛輕輕一拂,于是紗織的裙衫也滑向兩旁,像盛放荼蘼的花瓣,剝露出薄得可見玉色的里衣
“你以為,我為何不許你與晏秋白成親。”
不知是夜色還是玉笛,叫時琉被涼得輕抖了下。
她徹底醒過神,倉皇抬眸。
冰涼的笛骨抵她腰腹,只輕輕點著,卻莫名叫她紋絲不敢動。
魔終于沒再做什么。
他啞聲問“我說過,我不許你死時你就不準死。我說過,我下次殺你時你要逃掉。我說過,我想把你帶去仙界關在某座帝宮里我說過那么多,為何你就只聽那一兩句”
時琉心口兀地一緊。
此刻,她才忽然想起她還欠他一個問題。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我才是紫辰的”少女顫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