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這一邊,所有官員都知道了土木堡之難,很多人恐慌起來。
這天看到了從前線逃回來的殘兵。他們血污狼藉,渾身是傷,不知道皇上在哪里。
中午,朝廷準備了一堆金銀珠寶與綾羅綢緞,派出了使者去往也先營地,請他歸還皇上車駕。
八月十八,皇太后孫氏下令召見百官,命朱祁鈺監國。
可能有人問為什么是孫太后下令,因為宣宗朱瞻基留下遺詔,其中有一條“凡國家重務,皆上白皇太后、皇后,然后施行。”
其中的皇太后,指的是朱瞻基的母親張氏,即英宗朝的太皇太后張氏,她在正統七年去世了。
其中的皇后就是朱祁鎮的母親孫氏,而今的孫太后了。
由此可見,孫太后有著一定干政權力。
對比太皇太后張氏活著時沒有王振宦官專權,孫太后在對朱祁鎮的約束上遠不如前者。
話說回來,八月十八的群臣會議發生了什么
那番場景被記錄在否泰錄中。
其撰寫者劉定之歷經四朝,宣宗十年的進士,見證了四位皇帝朱瞻基、朱祁鎮、朱祁鈺、朱見深。
他寫“十八日,皇太后召百官入集闕下,命郕王權總萬幾。于午門南面見百官,始啟事奉令施行,眾皆謂行且即真矣。
數日內外洶洶不自保。已而,皇太后詔天下,立皇子見深為皇太子。”
這段話值得挖一挖細節,頗有意思。
我們已經知道,朱祁鎮在出征前把一眾大臣的建議都否決了。他沒有立太子,當時只說讓朱祁鈺留守京城。
因此,孫太后命朱祁鈺來監國沒有任何毛病。
妙就妙在“眾皆謂行且即真矣”。
臣子們都認同朱祁鈺監國,并且讓他“即真”。
啥是“即真”,就是從攝政或監國狀態轉而做真皇帝。
朱祁鎮被俘,容易讓人聯想到雪鄉二圣。
宋徽宗被俘虜后給趙構去過一封親筆信。其中寫“可便即真,來救父母”,也就是讓他登基的詔書。
此處,我們不談宋徽宗有沒有寫過這封信,但這封即真之詔的內容是被記載于史冊。
無獨有偶,早在漢書王莽傳中也有這個詞。
其中說“莽既滅翟義,自謂威德日盛,獲天人助,遂謀即真之事矣御王冠,即真天子位。”
“即真”就是登基的意思了。
話說回來。
十五日朱祁鎮被俘,十八日有朝臣就提出了讓朱祁鈺繼位的想法。
孤證不立,同一件事也出現在了當朝大臣陳循的芳洲文集續編,記錄了一些大臣是提出了這個想法,但也有人不認同。1
對此,孫太后在當天有一道赦令,這里必須放原文,才能不去曲解。
明英宗實錄“皇太后敕郕王祁鈺邇者虜寇犯邊,皇帝率六軍親征,已嘗敕爾朝百官。今尚未班師,國家庶務不可久曠,命爾暫總百官理其事。
爾尚夙夜秪勤,以率中外,毋怠其政,毋忽其眾,欽哉。又敕文武群臣,凡合行大小事務,悉啟王聽令而行,毋致違怠。”
全文一字不提朱祁鎮被俘。
當然,對此也可以理解。
這會大家都知道土木堡之變了,皇太后不去提兒子的丑事。
盡管我們知道,當時的明朝臣子也都知道,所謂的“今尚未班師”,是永遠不可能等不到大軍回來的那天了。二十多萬軍兵都被朱祁鎮與王振坑死在了土木堡。
這段文字里未提新帝之事。
不久之后,八月二十日,孫太后叫太監金英傳旨,立朱祁鎮的庶長子朱見深為太子,著內閣開始商議。
留守北平的基調定了,太子也定了,監國的朱祁鈺也定了。
接下去就是一系列人事調動,是為全面對敵,又何嘗沒有一番對空懸帝位的斗爭。
大臣們不可能做皇帝,但是能選擇自己支持誰。是被俘的朱祁鎮是監國的朱祁鈺或是只有兩歲太子朱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