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之前的佑茗像蜷縮在墻角的一株野草嫩芽,別說風吹雨打,稍微一點陽光都可能令他受不住,可現在的佑茗,卻像靜待在角落的獵手。
“我喜歡小南,其他人也會喜歡小南,我都差點忘了,這么好的小南,一定會有好多好多的人喜歡,”佑茗吶吶道,目光緩緩落在了賞南手中抱著的那盒蜜瓜上,“給我的么”
賞南深吸一口氣,點了下頭,“嗯,給你的。”
“進來吧。”佑茗把門又打開了一點,他人也跟著門往旁邊讓了幾步。
賞南就算感覺異常,也不得不跟著佑茗去他的房間。
佑茗讓賞南坐在床沿,自己去打開了房間的燈,眼前驟然變得亮堂,或許是心理原因作祟,燈一打開,佑茗身上那股陰郁的氣息消失了個七七八八。
房間的燈比之前的要亮,李蔓清有了錢,第一做的就是撤換佑茗的生活用品,連被褥都換了一整套新的。
賞南把蜜瓜遞向佑茗,“我本來沒打算和班里同學一起過,是我媽媽答應了他們的家長,是大人們的決定,這不,他們一走,我就來找你了。”
聽見解釋,佑茗的臉色好了點,他坐在賞南旁邊的床沿,叉了一塊兒蜜瓜喂進嘴里,“我相信你。”
蜜瓜清甜可口,佑茗連著吃了好幾塊,吃完過后,他抬起頭,臉上換上之前沒有過的笑容,“小南,我們都只做彼此唯一的朋友,好嗎”
“我不知道小南能不能做到,但我一定可以,”佑茗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小南,我是你的。”
賞南放在膝蓋上手指攥緊,他一定得答應吧,這么明顯具體的訴求,不是可以隨便糊弄過去的吧。
和怪物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也沒什么的,人類擅長背叛,但怪物不會,因為它們自己就總是在被背叛。
可一旦答應,就不能反悔了。
反悔的后果,他承受不起,這個世界也承受不起。
時間緩慢地過去,賞南的視線從房間墻壁挪到門上,又慢慢挪到佑茗的書桌上,最后才是佑茗的眼睛。
“好,沒問題。”賞南一口答應,他覺得自己是做得到的。
佑茗臉上的笑徹底漾開,比他以往的任何一次笑容都要燦爛明亮。
可賞南卻也在對方眼神中感受到了之前從未有過的陰郁和潮濕感。
這是
小章魚在長大啊。
佑有財已經連續上了一個星期的夜班,夜班活不多,盯著機器就行了,跟值班的差不多,雖然需要熬夜,可是也輕松。
凌晨兩點多,他和幾個同樣上夜班的同事一塊兒在值班室喝酒打牌。
廠里沒什么年輕人,小城不賺錢,廠子賺得也不多,工資自然也不高,年輕人都往能掙錢的地方去了。
值班室里的幾個人,兩個和佑有財相仿,剩下兩個已經是快退休的年齡了。
他們一邊打牌一邊聊著天,有的話題正經,有的話題只能在私底下說說,去外面說是要被扇巴掌的那種。
“賞英樹家那娘們兒你們瞧見沒,怎么就那么勁兒,還能掙錢賞英樹真他媽是走了狗屎運”說話的人咧開一口被廉價香煙熏得發黃的牙,“我上個星期在商場里陪我老婆逛街,撞見她了,那屁股那腿還有那胸,草,我當場都想上去來幾發”
值班室里幾個人發出一聲聲意味不明的笑。
他旁邊那人丟著撲克,咂了口煙,“哎,說起這個,有財你運氣也不錯啊,我媳婦兒說之前在街上碰見你媳婦兒了,穿得那叫一個漂亮,不過都是我媳婦兒形容的哈,我可沒老李這么齷齪,我媳婦兒說,你媳婦兒穿了雙紅底的高跟鞋,跟平時完全是兩個樣,還化了妝,要不是牽著你兒子,她簡直都不敢認呢。”
“有財啊,發達了也別忘了兄弟們啊。”
佑有財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但礙于面子,他強撐著自然的表情應付了幾句,“那是,那是。”實際上,他臉色都已經在發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