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蝦面條,他又吃不了。
但他睡不著,因為付東余一直在和陳懸說著自己年輕時候工作的不易,到后來生養付暄的不易,他說得很情真意切,當過老師,說得也有頭有尾,跌宕起伏,跟聽故事一樣,引人入勝,忍不住讓人想追問”然后呢然后呢“。
但陳懸一直一言不發,安靜地聽著。
“陳懸,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來自于哪里,但既然你和阿暄長得一模一樣,其實你就是他,他就是你,是不是”付東余聲音顫抖著,他手掌搭上陳懸的手背,“不管你是不是他,我都萬分感謝你,以后你就是要老師的命,我也”
“老師”陳懸低聲開口打斷了付東余,“我自愿的,您不用說那些話。”
付東余肩膀聳動著,他彎下腰,靠在了陳懸的腿上,大概是哭了。
賞南聽見了啜泣聲。
衛淑很快端來了一大碗面條,面條是手工面,有彈性有韌勁。
陳懸吃得很快,衛淑在他對面坐著,“要不今晚就不走了,明天早上再回市里,這又下雨又是晚上,多不安全。”
“沒事,剛剛過都過來了,還有什么不能回去的,”陳懸一笑,“我等會走了,您和老師也早點休息,別一直熬了,阿暄目前沒什么大問題。”
陳懸的話像一堆刺丟進衛淑嘴里,不僅開不了口,還刺得人從嘴里到喉管到心里胃里都是疼和難堪。
是啊,來都來了,還有什么不能回去的。
走的時候,兩老撐著傘在車后面送著,門口的馬路有一段泥路,已經被雨水淋得全是泥糊糊了。
陳懸在倒車,速度緩慢。
兩老跟在后頭,一臉的擔心,嘴巴一開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賞南墊著腳,雙手扒著窗戶,看見他們互相攙扶著,雨夜里,身影瘦小。
看著又挺可憐的。
希望他們沒做什么罪大惡極的事情吧,不然賞南就會自己現在的憐憫很可笑。
車開始往外駛去時,賞南松開了窗戶,陳懸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你很喜歡他們”
賞南“”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
他一臉的疑惑讓陳懸忍不住發笑,“你不喜歡你一直追著他們看”
“追著看又不代表我喜歡他們。”賞南栓上安全帶,“我需要靜一靜。”
“你還靜一靜”
“付暄和daddy長得一樣,有點奇怪。”賞南覺得自己有些偉大目的不擇手段了,換做以前,他絕不會隨隨便便這么叫人。
但在這個世界,無所謂,任務太難,底線適當降低一點也無傷大雅。
車速很慢,陳懸打著方向盤,阿南的喃喃聲和落在車頂上清脆的雨聲,讓陳懸難得在這種時候感到些許舒適和放松。
“沒什么奇怪的,我和他本來就是一體的。”
“那你是付暄”
“不是,”陳懸否定,“但我是他的一部分。”
賞南猛然抬頭看向陳懸。
陳懸是付暄的一部分
“你不能回到他的身體里嗎”賞南好奇道。
“當然不能,”陳懸笑起來,眼神涼幽幽的,“現在我跟他已經不算是一體了。”
陳懸已經從付暄的身體當中獨立了出去,他現在是他自己。
但這并不影響他愿意拉付暄一把,雖然根本就沒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