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好起來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付暄的耳邊被這些話全部占據,他的生活里也是這些話,所有人都憐憫地看著他,好好的一個人,怎么就得了那樣的怪病呢。
衛淑一聲大哭,趴倒在付暄的床邊。
賞南在口袋里聽著,覺得還是有些心酸,付暄的人生不該是這樣,付東余和衛淑也是因為認知方面的局限,固執己見,私以為是為付暄好,實際上卻成了直接害死付暄的人。
就算沒有那場車禍,付暄也遲早會死在付東余和衛淑的手里,早晚問題而已。
更何況,躺在床上的這八年,明明就是死了,只是付東余和衛淑放不下,硬生生將一具尸體放到了如今。
早就該入土為安的。
而陳懸,明明也是他們的孩子,世界上怎么可能會有跟自己孩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啊。
而一個與他們毫無關系的人,又怎么會每周都陪他們吃飯,又隨叫隨到。
陳懸的出現,明明就是在告訴著他們什么。
不僅衛淑接受不了,付東余也接受不了,他石化般在原地僵直著身體,老態龍鐘。
陳懸看了眼窗外的大雨,收回視線,緩緩道“喜歡男性不是什么罪大惡極的事情,更加不是生病,您和師母聽不進醫生的話,去弄那些惡心人的偏方,阿暄咽下那些屎尿的時候,您有半點心疼過他嗎”
“是不是偏方阿暄也不知道,只有您和師母心里清楚。”
“阿暄后來的失眠和囈語您和師母都看在眼里,卻仍是堅持之前的做法,阿暄現在,難道不是解脫”
他越說到后面,語氣就越冷淡得可怕。
付東余抬頭,驚愕地看著陳懸。
老人不知道想了什么,沒花費多長時間,他眼淚變得比之前還要洶涌,他繞過床尾,一把抓住陳懸的衣袖,“陳懸,老師知道錯了,你再幫幫忙,只要能救活阿暄,以后阿暄不管做什么,我都不會說他。”
“陳懸啊,老師就這一個孩子,我已經六十多歲了,我就想他活著,我什么也不求了。”
“有沒有出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我都不管了”
他佝僂著背,哭得傷心不已,眼淚里裝載的情緒太多,重重地落在陳懸的衣服上,手背上。
陳懸垂著濃黑的睫毛,“我可以幫您。”
“我可以讓阿暄重新活過來,但我不能保證他還是原來的阿暄。”陳懸對上付東余衰敗蒼老的臉,“我只能保證讓這具身體重新動起來,其他的,我不能保證。”
“您和師母考慮好,我做了,就沒辦法再停下,也恢復不到原樣。”
空氣從這一秒開始慢慢凝結,最后整個房間的空氣都仿佛停止了流動,安靜得能聽見每個人的呼吸聲。
賞南縮在陳懸的衣服口袋里,他屏住呼吸,心跳飛快。
他在想,陳懸居然還有這種本事還能起死回生這也太厲害了
幸好黑化值還沒滿,不然這世界估計能被他玩死。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賞南聽見了付東余回答了陳懸。
“可以,我們同意。”
賞南再次怔住,他忽然覺得這對父母對付暄的愛有些浮于表面了,更多的是在滿足自己的私欲。
完完全全的已經換了個人,只是名字還叫付暄而已,這樣也能同意么
賞南確實有些不太懂了。
陳懸將付暄從床上抱了起來,走下樓梯,身后跟著蹣跚的付東余和衛淑。
站在門口,陳懸說道“等他好了我會帶他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