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果為什么會出現在賢安長公主府這就還要從今天上午說起了。
錫拉胡同里,秋天賣糖墩兒的小販改賣了烤白玉,也就是烤紅薯。叫賣聲一響,絮果立刻就從被子里坐了起來。
是的,被子,最近的雍畿越來越冷,連雪都下過好幾場了,是與江左截然不同的干冷。絮果沒經歷過,幾乎被封印在了被子里,被子就在他爹讓人新盤起來的地火龍上。要不是時間不夠,連廠公甚至考慮過把房子的外墻推倒重建,在墻體中留下縫隙,好變成火墻。
今年實在完工不了了,但明年一定
絮果一邊暢想著美好的未來,一邊任由錦衣給他裹上了一層又一層的冬衣,然后,他就帶著和他穿同款毛邊小褂的狐獴一家,跑出去排隊買零嘴了。
烤白玉外焦里嫩,香甜軟糯,包在油紙里還呼呼冒著熱氣。
絮果一手交錢一手拿薯,但拿了東西也不走,還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等。他如今在胡同常來常往,住在這一片的就沒有不知道他是連閻王家的小閻王的,無人敢惹,只是心中難免有怨氣,因為外面真的好冷啊,冷的人直跺腳。
小販略顯疑惑地彎腰問道“小郎君可還有什么吩咐”這話的意思就是,沒有吩咐的話您就讓開吧。
“可你還沒有給我木匙啊。”絮果主動提醒。
小販卻更困惑了“什么木匙”
“吃紅薯的木匙。”絮果向上舉了舉他的大紅薯,好大一個,邊緣幾乎要像蜜水一樣流淌開來。
全場除了絮果外,沒一個雍畿人覺得這個邏輯是通順的,誰家吃紅薯用勺子
絮果一臉茫然,整個江左都是這么吃的啊。
但很顯然小孩子說話很難有權威性,無法取信于人,哪怕是廠公的兒子也一樣,別人只覺得他在無理取鬧、沒事找事。
就在這個當口,從絮果的頭頂傳來了一陣女聲輕笑,幫他解了圍“南邊那邊據說已經有不少地方是這樣了,年娘子帶起來的風潮吧,還會提前為客人剝皮,免去污手,既省時又省力,客似云來呢。”
絮果抬頭看去,正看到一襲紅衣貂裘、眉間花鈿如火的大美人沖著他微笑。
時間在美人的眼角留下了痕跡,只是那些皺紋讓她的魅力不減反增,看上去更添了一份歲月沉淀的強勢氣場。但最吸引人的還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驚人活力,說句大不敬的話,那就是一種喪偶還不用帶娃的美。
她就是賢安長公主,先帝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因為一些原因,她的稱謂沒能跟著先帝的死升級成大長公主,只被摁在了長公主上。
賢安長公主實在是個有魅力的大美人,當她想要和誰親近時,就沒有人可以拒絕。
上至六十下至六歲。
不一會兒,絮果就和長公主殿下一起并排坐在老槐樹下,你一勺我一勺地快樂吃起了熱氣騰騰的烤白玉。冬日里,再沒有比這更好吃的零嘴了。當然,長公主想聽的消息也差不多都旁敲側擊了出來。
賢安長公主道“你一定就是絮果。”
“姐姐怎么知道”絮果震驚。
“因為我是你不苦叔叔的阿娘啊,你得叫我”長公主心下算了一下輩分,比絮果還要震驚,立刻轉變口風道,“你得叫我漂亮姐姐,算了,還是叫姨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