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說到這里,絮果正吃完一大顆碩大的黃桃,肉質甘甜,滿嘴桃香,他生病的時候會覺得黃桃特別好吃,當然,不生病的時候也會覺得好吃。總之,在自我滿意的品鑒一番后,絮果對不苦叔叔解釋道“阿爹的意思是,楊首輔當年是怎么奪情成功的,如今阿爹就可以怎么復刻他的。”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如果楊黨覺得這樣不能奪情,那不管他們找出什么樣的理由來反駁,連亭都可以把這些理由用在楊盡忠身上,申請對楊首輔當年的奪情進行復審。
最好的結果自然是兩人都不需要丁憂,事情就這樣你好我也好的過去。最壞的結果則是極限一換一,大家一起回老家種地。
誰怕誰啊。
連亭如今才一十有幾,六年后再回京,也不過是正值而立的壯年,有大把的年華去實現人生的政治理想,成為朝堂的中流砥柱。
楊盡忠卻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還有沒有六年好活都猶未可知。
最重要的是,楊盡忠離開朝野六年的損失絕對比連亭的大。因為六年后連亭還可以用當年他是為了幫陛下親政而與楊盡忠“同歸于盡”來博得小皇帝的好感,楊盡忠呢大概就只能得到一道“楊卿不如一直在家鄉享福”的圣旨,在享受到了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權利巔峰后,誰會愿意再與旁人分享呢
“最理想的狀態,其實是楊盡忠因為守制不嚴而獲罪。”連亭也知道他這個想法不現實,并沒有打算真的去做,只是說出來讓大家開心一下。
在先帝朝,隱匿喪事或者在丁憂時有違規的守制操作,是有可能要面臨直接貶為庶民的懲罰的。
不苦大師直呼好家伙。
當然,這種一換一的無賴式做法,只有連亭能做,也只有他做才能成功。換如今朝堂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實現,也無法實現。
因為楊盡忠的奪情確實有些與眾不同。
前面說了,武將只需要丁憂百日,前線將領徹底不需要,在有些朝代甚至還有“武官不丁”的默認規則。這是由武官特殊的工作性質所決定的,不管是邊防還是各地駐軍,臨陣換將都容易引起不可控的后果。
哪怕是先帝,在當年大啟與蠻族持久性的戰役中,也是不敢隨隨便便插手軍隊上的改制的。也因此,大啟的武官一直都有一套有別于文官的系統。
而楊盡忠當年鉆的就是這個空子。
他在父親病重后,就提前走位,秘密奏請了先帝,由先帝下旨,授予了楊盡忠兼任一個郎中令的虛銜。
這在朝堂上并沒有引起什么波瀾,畢竟郎官這個位置說顯眼不顯眼,說重要不重要的。在大啟之前的王朝,這位置倒是挺重要的,屬于九卿之一,但人數最多的時候可達千數。到了大啟,郎官已經被徹底邊緣化,成為了帝王的侍從官。
但這個職位有個極大的特色它是文武同官。
事實上,有些朝代是不分文官和武官的,兩個集團并沒有那么涇渭分明,但有些朝代則不然。大啟之前的那個王朝就是前者,大啟則是后者。但大啟也只是對比較高的官位進行了明確的區分,小一些的品級或者地方上的官員依舊有文官兼職武官的情況,甚至有些官職本身就既是文官又是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