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湛今日與同窗們相處得如何”
自小心性老成的孩子,或許不會像同齡人一樣活潑好動,周芝語擔心兒子不合群。
阿湛笑嘻嘻地摟住娘親的脖子,“挺好的,娘親不必掛心。”
總是這般,兒子非但不是她的負擔,反而像個小暖爐,時不時熨帖著她。對此,周芝語哭笑不得,與兒子親昵地貼了貼臉。
阿湛今日的心情看起來格外的好,連眼中都是蘊藏笑意的,令兄妹二人有些不解。
周清旭敲了敲外甥的腦袋,“遇見什么好事了快跟舅舅說說。”
阿湛拉住舅舅的手蹦跳起來,超出了平常的沉穩,“舅舅、娘親,唐叔叔來府中做客了”
話落間,一道和悅的嗓音傳至耳畔,溫和清朗,甚是熟悉周芝語錯愕轉眸,見一襲湖藍色錦衣的年輕男子穩步走來。
唐先生
周芝語下意識邁開步子,越過兄長和兒子,來到對她而言,最是惦念的男子面前。
分別數月,他清瘦了不少,膚色也稍稍有些曬黑,想是游歷,風吹日曬所致。
“先生近來可好”
自從那日遙遙一別,沒膽量說上一句話,周芝語對唐九榆的愧疚和不愿承認的思念,長久地縈繞心頭,已漸漸成疾。
在這西風淅淅的秋日,兩人對視在廊中,都有著對彼此的思念。
唐九榆還是那副溫雅的模樣,肩頭背著個藥箱,像是來送藥的。
對視了良久,他笑著答道“近來挺好的,現在跟著江湖郎中學醫,力求醫術精進,治病救人,也算行善積德。”
周芝語欣然,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哪里不對。他學醫,也沒必要在做客時背著藥箱吧。
默然了片刻,周芝語意識到,他之所以學醫,是在不知她已康復的情況下,想要為她治療眼疾吧。
說不感動是假,周芝語微微低頭,心緒很亂。
“先生,我能視物了,沒有半點扭曲模糊。”
唐九榆輕輕的“嗯”了一聲,想要尋到裴衍等人,誠心送上謝禮。可在恩情面前,酬謝之禮未免太俗,而且裴衍等人也未必需要,只能暫時將恩情牢牢記著,他日報答。
雖不是周芝語的什么人,可唐九榆還是想要感激他們那些跋山涉水誠心求藥的人。
見兩人聊得投入,周清旭抱起阿湛,背著妹妹,朝唐九榆嘎巴起嘴兒,旋即悄然退離。
唐九榆看在眼里,淡淡一笑。
可察覺到四下無人的周芝語,又向后退了半步,垂目問道“先生此來,所為何事”
其實不用問也能猜到,他是帶著草藥來為她看診的,只是不需要了。
唐九榆隨便尋了個理由搪塞,沒打算給她施加人情的負擔。
看她低眸的模樣,他抬起手想要像曾經那樣,偶爾揉揉她的頭,然而,伸出去的手卻怎么也落不下去,頓在了半空。
暗自搖搖頭,他垂下寬大衣袂,客氣道“時辰不早了,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