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提及到審理孫明遠案子時,便告知大理寺、刑部和順天府三大司法衙門都有人與其勾結。
然昨日在大理寺之內,溫月聲確實是斬了四人。
但有一個,是去旁觀的孔伸,而非大理寺之人。
而自昨日之后,大理寺內半點消息都沒有透出,是以,并沒有人知曉那個大理寺寺丞竟是會認罪。
且除了他之外的其余人,竟是還簽署了認罪書
如溫月聲所言,一個官員的話不可信,那兩個,三個呢更別說此番涉及到的官員,竟還有十幾個之多。
他們簽署的認罪書,比起大理寺外,一并狀告孫明遠的十幾個人,還要有力。
然不僅如此。
現任大理寺少卿嚴偉上前,沉聲道“啟稟皇上,據孫明遠府中仆從所言,似這般數量的黃金,每隔一段時日,便要備齊一車,送予其幕后之主。”
“孫明遠購置的私宅、美人并各類金銀玉器,也皆是為其幕后之主所準備,一部分,用于籠絡其主拉攏的朝臣,另一部分,則是用于其主享樂。”
他停頓片刻后道“除此外,依照賬冊清查所得,孫明遠不僅貪墨受賄,并且私下豢養眾多死士,與窮兇極惡的賊寇也有所勾結。”
“他以金銀財帛利誘,又輔以威脅逼迫,強壓許多對他們之命令不從,或是反抗之人順從。”
“因其主庇護,多樁事件均是被壓下。”嚴偉將手中的冊子呈遞了上去“此為僅大理寺一個司法衙門中,孫明遠黨羽所牽涉其中的,或者是強制鎮壓的案件。”
滿殿安靜。
嚴偉新上任大理寺少卿沒多久,與原本大理寺內的眾多官員以及混雜的關系都無干系。
他入大理寺之后,一直都表現平平,是以許多人都以為,這位嚴大人,與前任大理寺少卿周遠度的行事風格差不多。
然到了今日才知曉,對方進入大理寺之后這段時日,可半點都沒有閑著。
那個大理寺寺丞,官職雖不如他高,可入大理寺的年限較他長遠許多,手中處理過的案件,也算得上是很多了。
而今他竟是一樁樁一件件地查驗過后,將所有含糊不清,亦或者對方故意壓下的案件,都給梳理了出來。
他手中的冊子遞了上去,嚴偉微頓片刻,補充道“其中多件案件,均與恒廣王府有關。”
先是眾多落馬官員的指認,隨后又有著嚴偉整理的案件。
這些證據皆是無比清晰地指向了恒廣王。
殿內靜悄悄的,偌大的正殿內,分明站著幾百號人,卻好似空無一人般寂靜無聲。
皇帝的目光黑沉沉的一片,掃向了下首的恒廣王。
恒廣王素來狠辣高傲,且極愛面子。
險少如眼前這般,神色晦暗,眼眸低沉。
他快步上前道“父皇這是有人蓄意構陷兒臣”
恒廣王臉色難看,沉聲道“兒臣確實同那孫明遠有所往來,但只是私下里設宴時見過幾次。”
“但除此之外,兒臣便與他無任何關系”難得的,恒廣王在人前,竟也表現出言辭懇切的模樣來。
他跪在了殿下,高聲道“兒臣不知道思寧這份所謂的認罪書從何而來,也不知曉嚴大人為何會拿出這么一份卷宗。”
“但這其中必是有所誤會”他當下伏在了地上“兒臣問心無愧,此事另有蹊蹺,還請父皇查清真相,還兒臣一個清白”
皇帝自殿上往下看,在他的身后,就是那一箱箱沉甸甸的黃金。
他看著跪伏在了地上的恒廣王,眼中情緒不明。
殿內的氣氛卻越發地壓抑。
屋外的風呼呼地吹動著樹梢,云層密布,似有一場大雨將要落下。
恒廣王跪著,卻久久沒有聽見皇帝的聲音,他心下越發沉重。
徐國公與他并排跪下,神色已經是格外難看。
孫明遠之事來得太快,也根本沒有給他們任何的準備,更詭異的是,溫月聲不知為何,竟是能夠掌握這么多的證據。
他停頓許久,終是抬眼看向了官員里的一人。
至如今這般局面,想要全身而退,幾乎是沒有任何可能的了。
為今之計,只有有人跳出來,認了這個罪名,承認是自己與孫明遠勾結,方才能夠打消皇帝的心中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