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一面拽著簾帳,盡情地表演,一面在想,這算不算循序漸進。
多么希望謝欽這個時候給她一點反饋,她也好知道什么時候該止,身后卻無聲無息,沒有任何動靜。
莫不是躲開了
她慢慢松開拽緊的帷帳,裝作力竭的模樣摔倒在床上,嘴里呼吸急促,隨后往謝欽望了一眼。
謝欽還是那個姿勢未動,若不是昏暗的光線下能看到他模糊的輪廓,還當沒這個人,若說有什么不同,大約是他頭偏了偏,偏向紅燭的方向。
謝欽今夜吃了幾杯酒,喝了醒酒湯后胸腹不再灼熱,頭筋卻突突地疼,他抬手按了按眉心,闔上眼,那嬌吟婉轉的聲線恍若在耳畔繞,絲絲縷縷,拉不開,黏不斷。
思緒很容易被她帶開,謝欽定了定神,索性睜開眼盯著浮動的燭火,細算去年各地秋收交上來的稅銀稅糧,里頭有些虧空,該去哪里挪補。
這個時候一只纖細的手腕拽了拽他袖角,謝欽一頓,回眸看向沈瑤。
她眼底蒙了一層水光,面色也由著變得緋紅,嘴里啊嗯不斷,面色卻十分委屈,眼神往上戳了戳,謝欽很快明白是什么意思,隨后搖了搖頭。
沈瑤小臉一跨,忍住罵人的沖動。
認命地挪回去,這會兒氣性上來,也不管那謝欽在不在床,只想著快些打發那祖宗,她也好歇個覺,伸出雪白的手臂,拽住拔步床的床欄,思緒與腔調兒剝離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叫的。
腔調兒一時高一時低,為了泄憤,她刻意隔著簾帳往后方窗口方向挪了挪,朝著外頭嚷了幾聲。
宛如疾風驟雨沖刷著嬌妍的花瓣,帶著控訴帶著嗚咽,還有那難以言盡的委屈,通通蓄在水壩前的關口,不可承受之時,順著閘口一瀉而下,最后潮水潺潺沒入沉淵里,沈瑤也不知自己賣力地演繹了多久,總之身上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頗有幾分惱羞成怒。
待要收止,猛然想起她這樣算不算過關,若是太短會不會顯得
“謝大人”她掐著嗓音擠出一絲腔調試探著詢問謝欽。
身后半晌沒有動靜。
就在沈瑤不知自己要不要停下來時,床頭另一側的人總算給出了回應。
“走了。”
沈瑤嗓音戛然而止,如被戳破的球似的立即撲在被褥上,如釋重負。
內心問候了太子數百遍,趴了一會兒,意識到此刻姿勢略有些不雅,費勁地扭身過來平躺著吁氣。
拿眼偷瞄了一下謝欽,這回人卻挨著引枕坐了起來,單膝屈起,神情隱在暗處分辨不清,
沈瑤倒也沒想過謝欽會不會聽著不舒服,沒有感情怎么會生欲望,譬如現在的她,對謝欽更多的是感激和敬畏,沒有任何想靠近的沖動,就更不消說赤誠相對,想必謝欽亦是如此。
漸漸的平復下來,沈瑤疲憊道,
“我去洗一洗。”
挪著身要下床,謝欽卻止住她。
“稍等。”嗓音微有些磁性。
紅芒漫進來,他眸眼如墨玉,深不見底,眉心蹙著仿若在尋思什么。
沈瑤停在那里,“怎么了”
“將那雪帕尋來。”
沈瑤腦子一懵,慢慢回過味來,這著實是一石二鳥的好機會,于是開始在床榻四處翻尋,為了方便她找,謝欽抬手悄悄撐開一線簾帳,借著光沈瑤很快在角落里尋到那塊雪白的帕子。
遲疑了片刻,她回身遞給謝欽,有些好奇謝欽打算怎么辦。
只見謝欽接過雪帕,二話不說咬破手指,在雪帕上沾了沾,一點殷紅慢慢暈開。
沈瑤面龐一熱,迅速移開目光。
方才那般尷尬的場景她都能撐下來了,這會兒看到謝欽的舉動,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僵著臉努力維持住鎮定,“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