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些誤會的產生真的令人猝不及防卻又順理成章。
例如九條他沒想到,那個他派人從村里找來照顧她的仆婦會自作主張地認為久生愛世是他的女人,以至于在她醒過來后便喚她夫人,不會想到她根本就還未婚。
而這本是一個極易解開的誤會,因為她自己就可以直接否認,但恰好在那時,她卻失憶了。
且受這婦人的影響,就連這兩日上門來看她病情的醫生也這般默認,恭敬地稱她夫人,并告知她,她的身體已無大礙,失憶的話他推測有可能是她的頭部曾被什么重物碰撞過,也有可能是精神太過緊張所致。只能先慢慢調養,看之后有沒有什么契機能刺激到她,讓她重新回想起自己的過去。
而她在無法回想起過去的慌亂恐懼中,見身旁這陌生的仆婦對她點頭篤定的模樣,也只能維持好自己的體面暫時這么聽信著。
不然,她又能怎么樣呢總不能又哭又鬧吧。
一切都只能等她的那位“丈夫”回來跟她解釋,或是安慰安慰她如今對陌生的恐懼和不安也好
那名為金的仆婦哪怕再積極活躍,終究也沒什么見識,只知道前兩天請她過來的人和這位夫人都是來自東京的大人物,能服侍在這樣的人身邊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加上她曾聽說過誰家祖上因服侍好了貴人最終被妥善養老且得益后代的事,就更加勢在必得。
畢竟她那兩個兒子靠他們自己實在是沒什么出息,整天就只會種地,還得靠她幫扶。
所以她不知道打敗了多少村里甚至城里跟她抱有同樣想法的人才最終被挑選上,前來服侍這位細致貌美卻不知發生了什么事一直昏迷不醒的夫人。
在這位夫人沒醒過來之前,她也是有些緊張的,怕她醒過來之后就嫌棄她,不讓她這個鄉下婦人來服侍她了,卻沒想到她醒過來之后竟然失憶了
一開始她也跟著有些慌亂,通報外面的人去請醫生和告知老爺,但重新回到夫人的房間里看到一臉茫然的夫人后,她心中卻升起了竊喜,作為她睜眼后唯一一個服侍在她跟前的人,如果接下來能讓她更加依賴她的話
“老爺大人,夫人醒過來了。”
“夫人”九條停下了腳步,皺起俊朗的眉略帶疑惑地看向這仆婦。
所以這樣的事就很荒唐,一路上終于弄清楚這仆婦是什么意思后,九條心想道。
當他看到久生愛世的確如她所說,真的是失憶了,以及因為失憶竟而變得與以往完全不同的乖順和小心模樣。
那時在他進來后,在她抬頭看到他的一瞬間,怔了一會兒后她似乎松了一口氣,同時看向他的眼眸中迅速升起了期待以及因為病弱委屈而楚楚可憐眸光。
她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一樣,這讓他感覺有些新奇,所以當她怯弱又不自在地試探地問他是不是她的丈夫時,陰差陽錯下,他沒能及時否認。
他也說不清那時的他到底在想什么,因為幾乎是同時,一個想法油然而生一個在東京回不去的情況下既能在這里安頓好她,又能讓他們在將來回東京后彼此都不用擔心有過多牽扯的想法,且她的名譽也不會有什么損害。
等東京允許進入或是她恢復記憶之前,他就當她是需要他幫助的妹妹一樣先照顧她吧,畢竟她也的確是真心陪伴過光惠一陣的。
于是他走近她,直到她床褥的跟前緩緩坐了下來,告訴她,她叫茜子。
就如同她朝霞般的容顏一樣。
他盡可能地用柔和的語氣跟她說話,讓她先好好休息恢復身體,因為這段時間他實在是太忙有太多的事要處理,所以近期只能由這位金婆婆來照顧她了。
卻沒想到他一說完他不會日日待在這里時,她就表現得很害怕,想抓住他又不敢確定自己是否能抓住他的踟躕模樣。
雖然她沒有明說,但他知道她大概是希望他能主動留下來陪伴安撫她的,可他并不是她真實的丈夫,只是權宜行事而已,等東京緩和一些后就送她回去,相信她將來恢復記憶后會理解他的。
想到這里,他便起身離開,吩咐這邊的下人照顧好她,并且關于她身邊的這個金婆婆,得點醒一下她不要亂說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