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像是做了場夢一般,在經歷了一生后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少年時光。
回到了年少時一場春華初綻的賞櫻宴上。
九條淳樹低頭看著此時正年幼的久生愛世任性、刁蠻,不是很可愛,總是欺負別的柔弱女孩子,但在悄悄看向他的目光中,卻能輕易看出她眼中的期待。
而他依然毫不猶豫選擇給予那名柔弱女孩支持,于是也在意料之中看到了她眼中明顯的嫉妒和不高興,她惡狠狠地看著那個女孩,然后尖叫、亂推
直到她的外祖母將她帶回了鄉下開始嚴加管教。
夢是朦朧的,可他對夢里發生的事還留有些印象,所以雖然他現在是少年,但他看著這樣的久生愛世會有些不可思議,他無法將夢里的那個久生愛世和此時這個久生愛世對等到一起。
夢里的記憶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以至于讓他處在一種到底現今是夢,還是他印象里的那些記憶才是夢的判斷中。
直到他一直停留在現今,他才自然而然地將之前腦中對久生愛世的印象當成是一場夢,之后也會像夢清醒之后逐漸淡忘。
他也對自我解釋,他之所以會對久生愛世這個女孩帶有特別的印象,大概還是因為這個女孩實在是太難纏了,才導致他把他所欣賞女孩的模樣套嵌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人生在他模糊的印象中發展著,他甚至還嘗試修正了一些他覺得會產生錯誤和麻煩的事,他把這個當成是他可以信賴的直覺。例如后來的他沒有再針對那位代號為“蜘蛛”的男人,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絕不僅僅只是從屬于一個地下組織而已,他也許跟皇室最高地位的那個人有關,除了那些見不得光的事,他也許還會搜集華族的各種錯處來威脅他們。
所以與他交好是今后穩妥的選擇。
所以他的人生近乎完美的發展著。
而久生愛世沒有任何改變,她并沒有避免任何一件會給她帶來麻煩的事。
他對她的態度也沒有什么改變,只是因夢中的即視感對她多了一絲在意的觀察,但這些都隨著她之后大部分時間不在東京生活而停止。
所以久生愛世和他之間始終都是相隔著的。
但她也曾跟著瀾生一起稱呼他為淳樹哥,仿佛這樣就能體現她也是他這邊的人,也出現過向別的孩子炫耀她跟他關系匪淺,讓那些勢力單薄的孩子們更加畏懼她,不得不聽她的指揮。
他不允許有人借他的名義做這樣的事,所以他也非常嚴肅地告知她,他們并不相熟,請讓他們保持在適當有禮的距離即可。
對于久生愛世來說,這無異于宣告跟她劃清界限,他看到了她表情中的難堪和不甘以及無可奈何,于是此后她也沒再喊過他的名字。
即便如此,也不知道她為什么總是執著于接近他,他對她的態度并沒有那么友好,他以為她會知難而退的。
直到那天宴會他才明白原來她想做他的新娘,且如此堅定。
雖然他暫時沒怎么想過將來的妻子是什么樣的女人,但他并不希望是久生愛世這樣的女孩,不過她現在年紀小,這些童言童語一笑而過即可,也許她長大后就不會這么想了。
只是一個訂有婚約的華族女孩連自己的心意都不能自主,為了避免更大的麻煩最好的方式只能是遠離他,于是她接連好幾年都沒再回過東京。
等她再次回來,她也由一個黃稚的女孩變成了一個美貌的少女,對他也有了疏離的態度。
之后他們之間依然沒什么好說的,沒有任何交集,彼此也不會主動接觸。
但有一點挺奇怪的,之后她成為了光惠的伴侍,而光惠也難得喜歡跟她相處,甚至還多次邀請她到府邸做客,他竟然不覺得她會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或是想從光惠這里算計什么,在府中與他相遇時,也是目不斜視鎮定有禮,即便是有些不自在,但也不是那種為了吸引自己注意的那種神態。
他不知道他有什么依據能那么肯定地認為她并不是那些人說的那種對他或是對光惠有什么功利目的的人,他僅僅就是相信他的直覺而已。
之后她也印證了他直覺的準確,她放棄了成為光惠跟前女官的機會,在這個追名逐利的社會,她覺得在學校教書育人才是她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