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愛世與椿絢在晚風中相視而笑時,真宙就站在不遠處陰暗斑駁的山林間一直看著。
這段時日,真宙其實是去找愛世了,因為他在現世這里沒有方向,所以頂著令他不適以至于后期甚至感到痛苦的烈陽,一路來到東京,在遠處遙遙望著愛世如何在人間現世中優渥度日。
愛世可真的是一位貴族小姐啊,能與她接觸到的即便是不喜歡她的,也只有那些與她身份相匹配的各個公子哥才能出現在她面前,而像他這樣面目猙獰丑陋的男人,早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就被擋住了。
他此刻才深刻意識到這是一種等級傲慢的壁壘,
但從前的他并沒有感覺,只顧著自己隨性行事,高高在上的他還會認定像她這般富貴又驕縱的女子,多半都是虛榮庸俗并且貪婪無比的。
可當看到她真的就跟現世中所謂富裕非常的男人訂婚時,明明她貫徹了他曾最厭惡的一切,他心中卻只剩下了深深的嫉恨。
她怎么可以在那樣的男人身邊笑得這么高興呢她就甘心這么嫁給這樣的男人嗎她不是一直都高高在上那么驕傲的女人嗎
看到有人像當初的他那樣嘲諷她貪慕財富時,她絲毫不在意地笑著對他們說,是啊是啊,她姐姐如今嫁入的家族地位已經足夠高了,所以作為妹妹的她只要金錢就好,擁有雄厚的財富她能過得比任何人都好,別的一切她都不在意無所謂。
有時候能高高在上地不屑一個人,首先他得自己先擁有這些東西才行。
看看她身邊的那些男人,能夠出現在她身邊的那些男人,即便是對她不屑不在意,甚至那個她自己選擇未婚夫,在如今的現世實力都在他之上,而這些人跟曾經的他比起來都算得了什么。
可是,曾擁有一切甚至更多的他也和那些人一樣這么想過她,不屑于她,嘲諷于她,但如今的他是擁有了自由,卻也徹底失去這些他曾以為是負擔和束縛的東西,他身上沒有任何能夠吸引她的資本,在現世他對于她來說沒有任何價值。
一方面想著這些人竟然這般對她,與其讓她待在這里受盡屈辱,不如讓他直接將她帶走,但另一方面又痛恨白上雨,奪走了他所有的力量,讓他面臨這般無能又憤恨的境地。
后來,她又回到了森安。
他不曾想到過,回到森安后的她依舊滿心滿意地為那個一回到現世態度就驟然變得冷淡的男人盛裝打扮自己,為那個冷淡的男人盡情地歌唱起舞。
也不曾想到過面對這樣的她,哪怕是再冷若冰霜的男人,都愿化作春風般的溫柔對待她,所以輸給這樣的男人,他是無話可說的。
可之后她卻依然告知森安這里的所有人,她訂婚了要嫁給別人了。
之后,愛世終于察覺并發現了他。
也許是感覺自己即將肩負重任,她年紀尚輕就已經變得成熟和柔和,沒有責怪他為何一路跟著她,僅僅是體諒地以為他是彷徨于這人間現世只能本能地去找她,所以就留下了他,讓他跟從前一樣跟在她身邊。
所以真宙著想也好,愛世還是就像太陽般吧,畢竟她連被人欺負了都只會暗自生氣,然后自顧自地安慰自己說才不跟他們計較。
而他是不會再讓那些人就這么隨意欺負她了,所以就讓他跟在她的身邊幫她處理掉這些陰暗的東西好了。
如今她對他的溫柔讓他感到很像是他們世代相傳的心枯巫女后來那樣,平靜安寧地對待世間的一切。
但愛世是無法從他猙獰丑陋的面孔中得知到他的真實想法的,不會得知他如今看著她的笑容就如同烈陽般灼痛著他,就像心枯巫女不會知道他們夜霧一族的神主就是這樣一直看著她。
卻拒絕承認自己竟然對這個欺騙又封印住自己的人心動了,襯得自己像個天大的笑話,他應該想辦法掙脫封印然后把那個女人狠狠地折磨一番再殺了才是。
可是心枯巫女就在他這般想著的時候被一個普通的、弱小的人類男人打動了。
在見過那位宮司和他后,她竟然還能就這么被簡單地打動,竟然甘心就這么和他在一起了
竟然還在那個男人面前,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