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開顏聽完這一通經,沒什么表情,只堪堪滅了手里的煙。自嘲的口吻,“文人真酸。”
晚上疏桐帶著兩個孩子睡在客房,賀家老大的女兒,人如其名,甜甜。
趴在哥哥枕頭邊,兩手托著下巴,腳丫子在空中晃來晃去,聽哥哥胡謅著故事。
賀文易難得還想起自己是個丈夫、父親,給疏桐打來視頻電話。正巧曲開顏敷著面膜,端著水杯走進來。疏桐叫他和開顏打招呼,賀文易客套地說被曲大小姐嚇了一跳,高竹竿上掛著張無紡布。
說曲開顏這一向又瘦了。
曲大小姐當好話笑納了,反問他,賀總什么時候過來
啊
“你老婆到處陪著你國內國外的cia,怎么難得正月清閑,她過來玩,你倒甩手掌柜躲清閑起來了。”
賀文易回得自洽,“她是不高興在這里待了。司機請假了讓她緩兩天都等不得,高鐵票直奔你去了。”
“司機請假,二十四孝老公也請假了”
疏桐在鏡頭外有點洋相卻沒急著怪開顏的痕跡,賀文易也假斯文扮涵養地沒接話。曲開顏這才把手機還給他們夫妻倆。揭掉面膜,那頭床上的賀沖兒壓根不睬爸爸,和甜甜翻開著一本繪本,小鼴鼠打洞尋找寶藏。洞的盡頭,最后一翻頁,是條布滿頁面的大花蛇。
曲開顏被那一滿頁的蛇嚇得魂飛魄散。
兩個孩子笑得一條聲。
賀文易在一屋子歡樂里不知道跟疏桐說了句什么,夫妻倆各自掛斷電話。
是夜,曲開顏和疏桐聊天、喝酒到很晚。
疏桐的話題里,始終離不開賀文易。這趟陪他去荷蘭出差、應酬、看畫,看似數落賀文易種種不如意的地方,然而,對方深夜一通短信來,叮囑她來例假了少喝酒,早點睡,你熬不過曲開顏那只夜貓子的。
疏桐噙在梨渦里的笑騙不了人。
曲開顏眉餳眼澀間,說不上的空落與艷羨。
回回疏桐他們吵架,曲開顏總想破口大罵,她不高興罵賀文易,只想罵醒她的姐妹,姜疏桐,你圖他什么,你好好一個干部子女,你還不清楚他圖你什么嗎要說誰傍著誰,那也是他賀文易傍著你才是
回回賀文易那廝又把老婆哄回去,開顏總覺得心里缺了一塊。就人人都是喧鬧的,唯獨她,最后只落得個清凈,
乃至孤獨。
好比這一室燈火暖洋里,
她始終決醒著。
她日夜顛倒著有好幾個月了,工作室的員工甚至褪黑素都推薦了她好幾個牌子。疏桐也勸過她去看醫生,不行好好調理一下。
曲開顏礙于一些緣故,始終不肯去。也一再強調,她不是睡不著,只是晨昏顛倒。
這一顛倒,因著姜疏桐這娘仨的不速造訪也有例外。
疏桐帶著兩個孩子趁著開顏工作日的幾天,去了趟姑姑那里,勉強算是造訪長輩過了。
周六這天,晴空萬里。
疏桐起了個大早,給曲開顏別墅樓上上下下做了個保潔督工,潔癖如她,連同曲開顏裹在身上的被子都拆下來洗了。
“你這個頑固的時差得戒得倒。今天天這么好,陪我出去逛逛呢。”
曲開顏困得要殺人。說下午去,她閉著眼要自己的被子。
疏桐饒過她,賀沖兒和甜甜都不饒過。二人一條聲地喊娘娘起床,他們要出去玩。
疏桐去年沒來得及拍s城的玉蘭花,今年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