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什么了”賀氏在旁焦急地問。裴蕭元來不及應她,手中還捏著信,邁步便奔入屋中,直闖那間臥房,一把推開了門。
屋內的器具和被服收拾得整整齊齊,只是空蕩蕩的,不見了人。
他的視線落在案上,看見一副卷軸,幾步到了近前,沿著案面鋪展開來,眼前出現了一幅人像。畫繪于絹面之上,縱約五尺,闊三尺有余,正像,無款識,以墨勾線,設色暈染。畫中人頭戴三梁進賢冠,衣紫,雙手執角牙笏,微舉于前胸。筆法遵循正像所需的精細,又不只是拘于制式形描,線條游刃有余,人物臉容清癯而顯儒雅,顴骨微高,下頜留須,目光睿深,端凝前方,神態莊重藹然,又透發出一種發自內在的威嚴,神形兼備,栩栩如生。
畫中之人,正是裴冀。
“到底怎么一回事”
這時裴冀也聞訊趕到了,快步上前,看見了鋪在案上的這幅自己的畫像,望向侄兒。
裴蕭元將手中的信札遞上。裴冀掃了一眼,目露焦急之色“快叫青頭來”
裴蕭元在他吩咐前便已往大門方向去了。裴冀也等不及,轉身自己跟上。一行人匆忙趕到門房處,青頭卻還渾然不覺,被問葉小娘子是幾時走的,怎么不去通報家主,一片茫然,當聽到她已離去,這才慌張起來,說自己五更醒的,出來確實看到門閂未上,當時以為是他昨夜忘記上了閂,撓了下頭,也就過去了,沒有想到竟是小娘子開門走了。
青頭哭喪著臉趴跪在地,懊悔不已。
燭兒也奔了上來,紅著眼圈道“那日從郡守那里回來后,她便閉門不出,吩咐我非傳叫不要打擾。我不敢進去,只看她仿佛日以繼夜做事,卻不知是何事。有時我半夜起夜,還望見她屋內燭火通明。原先我很是不解,今日才知,原來小娘子是在連夜為郡守作畫像想必畫像作完,她就走了”
賀氏焦急萬分“你和小娘子一道住的你就一點也不知道好好的她為何要走”
燭兒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張了張嘴,正要說,看見裴蕭元和一同趕來站他身后的承平,又閉了口。
她這貌態變化雖然細微,卻沒逃過裴蕭元的眼“你莫非知道些什么”
燭兒目光躲閃,搖頭不語。
“你知道還不快說”賀氏催促。
燭兒腦袋垂得更低,跟只鵪鶉似的一動不動。
裴蕭元道“你若是知道,大膽說,無論何事,都不會怪你。”
燭兒咬了咬唇。
賀氏急得在旁頓足“你這丫頭,都什么時候了還不快說”
燭兒吃嚇,結結巴巴地開口“我也是猜的那日那日”
她又看一眼裴蕭元,終究是不敢當面講出來,扯著賀氏到了一旁。
這丫頭背著他躲躲閃閃,不知道究竟和賀氏說了什么,一邊說,一邊還回頭看,總感覺好像是和自己有關。裴蕭元按捺著性子等,不想賀氏聽完了,走過來時,神色也變得古怪了起來。
“這丫頭到底怎么說的”裴冀也是著急了。
賀氏看了眼裴蕭元。
裴冀立刻喝道“全部退開”
他只這一聲,近旁幾個原本聞訊圍來的下人連同青頭等人立刻散得干干凈凈,只剩下裴蕭元和承平。
“你二人也退開”
裴冀頭也未回,又喝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