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走到窗扇后,稍稍推開一角,望了下去。樓下街道的十字路口周圍火把點點,遠遠望去,若地上快速移動著的無數星火。
還在外面的路人不期逢此意外,倉皇四散,正在青樓酒肆里縱情狂歡的客人更是掃興,有的不住抱怨,有的罵罵咧咧,但陸吾司的職權滿城誰人不知,皇帝爪牙,今晚執行公務,誰敢不從,若被抓去投監,不脫個三層皮,怕是出不來的。
很快,原本熱鬧的街道變得冷冷清清,家家戶戶盡皆閉門,街上只剩下了巡邏和設崗的金吾衛武候與騎卒。
李延關窗轉頭問“今夜陸吾司是誰帶的隊”
“姓裴的親自來的”
他面色凝重,沉吟不語之際,外面又沖入一人,是個馬夫打扮的漢子,焦急道“郎君,陸吾司的人馬上就來這里檢查了不能留在這里,太危險了不如我們分頭行動,我帶四郎六郎十五郎他們強行闖,假扮是你,引走他們的人。他們是要抓活口的,我們舍出去,必能拖住一段時間”
他轉向商販“你和三郎七郎他們保護郎君,伺機盡快轉到坊內西北角的漕河渡,那里有我們自己人。上了漕船,躲過檢查,找機會再出城去”
“不行這樣風險太大萬一兩邊都走不脫那裴二不是個好應付的人郎君腿傷不輕,走路都成問題,若追上來,如何疾走”
這邊還沒定策,墻外此時傳來一陣隱隱的說話之聲,若有一隊人正向此走來。
“唉唉我都說了,我住這里的女兒有貴客買斷怎可能藏有什么飛賊你們要查去別院查,老娘我親自帶你們去這里真的沒有事我給你們打包票,可別驚嚇到我女兒”
是此間那名叫金香蘭的假母的勸阻之聲。
這老鴇絲毫不知幾天前衛茵娘這里藏起個養傷的人,只怕得罪買斷玉綿的貴客,跟了上來,拼命勸阻。
閣內幾人臉色俱變,相互看了一眼。
沒想到人來得竟這么快。
外面劉勃被這老鴇纏得心頭怒起,命人抓住直接叉了出去,任那老鴇在后面嚷叫,自己帶著人便入了這處位置鬧中取靜的所在。
循例,先堵各門,檢查庭院,連一處角落也不得放過。不見異樣,隨即登上樓梯,來到閣樓廊下。
窗內透出燈火之色,門卻緊閉,拍了幾下,不聞回應,他一腳頂開,領著人穿過一間無人外間,又過一道內廊,經過時也都仔細檢查,最后入了一間看似寢堂的內室。
面前是道靜靜低垂著的簾障。劉勃一把掀開,抬眼看見對面一張壺門床上委婉半臥一名春衫麗人,姿容嫵媚,體態動人。麗人對面一張榻案之前,有人手執畫筆,背對著劉勃,正在紙上描繪畫像,看去是個畫師。
此二人一個擺態,一個作畫,聚精會神,心無旁騖,直到劉勃此刻掀簾闖入,那臥在床上的麗人才驚覺過來,輕呼一聲,飛快地坐了起來。
“金吾衛例行檢查全都起來給我站一邊去”
劉勃大喝一聲。
畫師手提畫筆,應聲轉臉看來。
劉勃當場雙目圓睜,未免驚異萬分。
“是你你怎會在此”
他一眼便認了出來,此人竟是前些時日他曾替裴司丞送去傳舍的那個葉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