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宿衛的一名衛官是他的人。他讓對方去將張順叫出來,自己等在宮門之外。
并未等多久,比他預料得要快。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張順便悄然而出。不待裴蕭元開口,他自己先行低聲問“郎君是要問紫云宮的事嗎”
裴蕭元一怔,只聽張順又道“葉小郎君方才來見奴了,說,今夜郎君你可能也會來叫奴。若真叫了,小郎君叫奴告訴郎君,紫云宮云開霧去,陛下已然安寢。”
叫張順回去后,他在宮門外的暗夜中定立了許久,方上馬離去。
解笑亦應兼解語。
她到底是一個有著怎樣玲瓏心竅、冰雪聰明的女郎。
更不用說,她還有高貴的身份,無雙的美貌。
裴蕭元第一次有一種感覺,他的血肉軀骨和五臟六腑,在另外一個人的面前,如若透明。
她好像總能輕易地知道他在想什么,哪怕那些隱藏在了他心魂最曲折的深處,旁人誰也無法窺知,而她,卻總能夠輕而易舉一擊便中。
也不知道為何,或許是他如今依舊從軍的身份,叫裴蕭元生出一個近乎荒唐的念頭,倘若她想將他捏弄于股掌,他想來是毫無能力可以去和她刀槍對壘,唯一能夠做的,大約便是丟盔棄甲,一敗涂地。
換成若是別人,他會覺得非常可怕。但若是她
這一路,他回往慈恩寺去。到的時候,整個人猶自帶著幾分如品佳釀過后,有醇美余味久久不散的微醺陶然之感。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他入寺。
他獨自行往他母親的法會場所觀音堂。
此刻下半夜了,嚴格來說,已是盂蘭盆日。
從幾天前開始,作為長安最負盛名的皇家寺院,慈恩寺內陸續入住了不少善男信女,或如他一樣,做法事超度歷代宗親,或為當天舉行的經會準備搶香。故此刻雖是凌晨,寺中依舊燈火通明,梵聲陣陣,不少僧人正在輪班通宵誦經。
快到位于后寺的法會場所,行經一段無人之道,忽然,裴蕭元聽到身后有人輕聲在喚自己。
“裴郎君。”
是一名女子,聲音低沉而輕柔。略陌生,但入耳的瞬間,他便確定,他此前曾經在哪里聽到過。
他倏然記了起來,回頭。
廊下緩步走出一名女子,她戴著一頂時下婦人外出常見的遮面帷帽,停步撥開帷巾,在帽后,露出了一張如滿月般美麗的面孔。
是金風樓里那個名叫玉綿的秋娘。
“他知裴郎君所想,想見裴郎君一面。但不知裴郎君是否愿意撥冗相見”
秋娘注目于他,輕聲說道。,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