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蕭元承認,接著解釋“并非是我存心刺探,而是當時為尋魚符”
趙中芳擺手“駙馬無須多心,當時情景,外頭那些人后來都和老奴講過了。老奴聽他們說,公主隨后也來了,是被駙馬強行帶出的。老奴記得當時,駙馬和公主走后,陛下郁郁,思嘆昭德皇后身后之事,悲慟之下,又病發嘔血。這些,駙馬或公主,是否都已知道”
這老宮監甚是精明,此刻既如此發問了,裴蕭元便也不再隱瞞,點頭應是。
趙中芳面露戚色“此事老奴當日便猜到了。多謝駙馬,將公主及時帶走,加以安撫。陛下那里,老奴也沒說,就讓陛下以為公主還不知道也好,如此,陛下心中多少也能安穩些。”
裴蕭元沉默了一下,道“老阿爺暫放寬心。陛下嘔血之事,公主并不知道。”
老宮監向他拜謝,裴蕭元阻止。
“方才之事,望駙馬也勿記怪陛下。”趙中芳又輕聲地道。
裴蕭元一怔,望了過去。
“陛下實是害怕他或許時日無長了,才尤其對駙馬寄予極大的希冀,深切希望駙馬能夠善待公主。陛下是怕他走了之后,公主成了孤子,無依無靠,因而知曉昨夜事后,才失態至此地步。”老宮監低聲繼續說道。
“一早陛下將駙馬叫來,駙馬所見,全是陛下雷霆之怒,然而昨夜陛下如何失望難過,乃至暗自背著老奴傷心氣淚,駙馬應當不知”
老宮監抬袖,匆匆拭了下眼,定了定神,面露笑容。
“實不相瞞,方才陛下盛怒之下意欲傳人懲戒駙馬,老奴全都聽到了。只是老奴相信駙馬不是那樣的人。果然如此。”
“老奴多謝駙馬,為陛下除去心頭隱憂。更要謝過駙馬,是我家公主的檀郎。”
趙中芳說完,不顧裴蕭元的阻止,執意朝他下拜,恭恭敬敬地叩了一個頭,這才受他扶持,從地上爬了起來。
“老奴這里無事了,這就去向陛下復命。駙馬也快去吧,免得公主等焦急了。”
趙中芳催促兩聲,匆匆往來而去。
裴蕭元目送老宮監的身影消失在了去往內殿的通道之上,自己于原處又沉思著,停了片刻,邁步繼續朝外行去,走了幾步,慢慢地,他的身影又緩了下來。在再次停凝片刻之后,他忽然轉身,又向著內殿走去。
皇帝此刻正將他的雙手插入一只水罐之中,皺著眉,口里一邊嘶嘶地發著聲,一邊抱怨那香爐太過燙手,不過只停留了那么片刻的功夫,此刻手掌竟就起了燎泡。
趙中芳連聲說去請太醫,被皇帝叫住,“這點子燙手,叫甚太醫朕記得柜中銀盒里就有瓶鎮痛的涼藥,你去拿來,朕擦一下便是。”
趙中芳忙去尋盒取藥,皇帝那邊又責備了起來“你不如袁值啊朕叫你安人,你都是怎么安的那邊門里頭的事,竟沒探聽明白,害得朕方才丟了大臉,踢了他一腳不說,還把他魚符也砸壞了。裴家這壞小子的心思,深沉得很,這回怕是要記恨朕了。”
趙中芳已找到那一口滿鏨鳥獸忍冬花紋的銀盒,一邊開蓋取藥,一邊連聲認罪,說自己無用,“駙馬料不是那樣的人,何況還有公主在。陛下放寬心便是”
“不行”皇帝打斷他話。
“朕還是不放心你之前的人沒用你給朕看準了,再往他們屋里也排一個,記下十二時辰里駙馬和公主的所有事。不能門一關,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