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蕭元靴步沉緩,走了幾步,停下,佇立了片刻。
“不留。盡快送到城外,這里不能久藏。”
他道。
陳紹點頭。無聲地拔出腰刀,推門閃身而入。柴房里的昏光在門開啟和閉合的短暫間隙里閃動了一下,又迅速地歸于黑暗。
身后響起一陣細微的仿若有人雙腳胡亂踢散干草所發的窸窸窣窣聲,過后,耳畔再次安靜了下來。
他一個人在這個陋巷的庭院里悄然繼續又立了片刻,終于,邁步而去。
月落參橫。
他回衙房之時,天近拂曉。颯颯的晨風里,內中還亮著寸許殘燭的燈籠懸在金吾衛衙房那一面整夜未閉的門前上方,飄搖而晃。
他帶了幾分心不在焉地走向大門,忽然有所覺察,頓步抬起眼。
韓克讓帶著幾人正從門后匆匆出來。他神色凝肅,眉峰微皺,看去凝思著,要去往哪里,忽然看到他,目光投來,身形也隨之頓住,停了腳步。
裴蕭元迅速斂起漫然游思,加快步伐。韓克讓此時也邁出了門檻,與他匯在門前的階下。
宮變之后,他便全權接管全城戒嚴和人犯追緝之事。應當已經連著幾夜沒怎么休息了,黯淡的晨曦,愈發顯出他臉上的倦乏之色。
他打量了下裴蕭元,目光在裴蕭元那布著一層淡淡血絲的雙眼上停了一停。
裴蕭元雖因尚公主而地位特殊,但就品職而言,仍遠遠低于對面這個正三品的大將軍,何況本就是對方下屬。他待行禮如儀,韓克讓抬臂阻了,問他昨夜去了哪了,聽到他說先是陪伴公主,隨后出宮參與夜緝,點了點頭“這幾日宮里宮外都是夠嗆。你好好陪伴公主最為重要,別的都是其次。”
“只是韋居仁仍在逃,”他話語一轉,視線再次落到裴蕭元的臉上,看著他,口中繼續說著話。
“判斷他當夜出城逃走的機會不大,或許還躲在城里。若真如此,西市一帶的可能性不小。聽說你和西市里的無賴有些交情,想叫你去發動他們找人,或會事倍功半。昨晚找你,就是為了此事。”
裴蕭元應是,說自己安排。
韓克讓點了點頭,收目。
“陛下醒了,我正要入宮上報情況。你也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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