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值行了一禮,恭聲道“王子誤會了,我怎敢如此僭越。只是此刻時辰確實不早,公主應當已經安眠,王子這般闖入,公主萬一受驚。且畢竟尚未正式大婚,深夜貿然入室恐怕不妥。王子若是有事,何妨由我轉達。”
此時寢在隔壁的幾名送嫁禮官也被驚出,匆匆忙忙趕到。他們自然不知內情,只用圣朝禮法勸阻王子回去,有事明日再說。
承平面露不耐煩的慍色,用肩一撞,那幾名擋在他面前的禮官便被撞開了,他待登上走廊,袁值命侍衛阻擋。
“都滾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承平厲聲喝道。
“王子息怒。此為禮法使然。若真有事,何妨告知我,先由我代傳,看福寧公主的心意。若是愿見,我怎敢阻止”
袁值語氣依舊是恭敬的,但顯然沒有半分退讓的意思。
承平恍若未聞,自顧前行,卻被侍衛們以刀鞘阻擋。他似被激怒了,醉目里露出一縷兇光,手壓在腰刀刀鞘之上。兩邊登時對峙,氣氛轉為凝固。
他突然如此強闖,舉止實是反常。袁值正思忖先穩住他,入內請示公主該當如何,聽到身后傳來一道清越之聲“都讓開”
福寧公主的聲音從她寢屋的窗后傳了出來。
承平緊繃的面皮漸漸轉松,手指也從腰刀上緩緩挪開。
“我有事要說。請公主惠賜面見。”他轉向那一面窗,輕聲地道。
在靜默了片刻過后,環佩玎珰聲中,盧文君從門后走了出來,向著袁值道“你們都出去吧。”
袁值知這應是壽昌公主的意思,遲疑了下,終還是帶著人,慢慢退出庭院,自己守住大門。
“尋我何事”盧文君復問。
冬月已升至屋檐的上空,昏淡的光從檐邊的瓦當下照到了廊道之上。
承平立在階下,看著面前這一道朦朧的嬌影。
“你回吧,不用嫁我了。”
就在盧文君漸漸渾身緊繃起來的時候,忽然聽他開口如此說道。
“此刻便走,不要叫不相干的人知道。”
他說完,轉身便去。
盧文君回過神,下意識地追了幾步,又猝然停在了廊階之上。
“你這是何意”
他到底又在打著什么樣的惡毒主意她的心里一邊發著冷,一邊憤怒地想著。
那人應聲慢慢停在了庭院的中央,回過臉。此時他看去已是恢復成了往日那曾叫她心動如今想起卻是厭惡至極的萬事皆不在意的模樣。
只聽他淡淡地道“我一早便跟你說過,我不是好人。難得發一回善,趁我還沒改主意,你照著辦便是,不會害你。回去了,好好做回你的郡主吧”
“下回再挑男人,記得眼光擦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