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景臣瞬間也是變了臉,冷冷看他“韓克讓,我既將你請來,你以為你還能走得脫”
“你敢”
韓克讓大怒,正待拔刀,窗外突然飛射來了一支暗弩。泛著黑的弩頭,當場中他后背。
弩頭顯已淬毒。韓克讓毫無防備,倒地,掙扎了片刻,便不動了。
盧景虎入內,從韓克讓的身上搜翻出來他的令牌,遞給盧景臣。盧景臣接過,迅速消失在了門廊之外。
五更二刻的鐘漏響起,待漏院內群臣紛紛起身,魚貫列隊入宮,來到了宣政殿。
殿中燈火通明。在殿深的高處,皇帝那一張空座之后,翚扇和金帳如儀而列,群臣各按份位就位。屏息等待片刻之后,只見紫云宮的一名執事從金帳后走出,和前兩日一樣,立在空座的側前,向著群臣,用單調而平緩的語調宣道“今日無議。諸位大臣退散,各行其事。”
殿內朝臣沉默以對,誰也不肯離去。那執事見狀,又提高聲音重復方才話語,然而還是無人聽從。接著,議論之聲開始響起。起初,眾人還只和站身旁的人低聲地發著議論,慢慢地,有人的話聲響了起來。擔憂、驚疑、不滿,各種情緒,布在殿中每一個人的臉上。
御史大夫鄭嵩叫住了執事宮監,問圣人今日龍體如何,又問公主為何也不露面。執事面顯為難之色。因他總領御史臺,官居三品,又年長德高,遂躬身回禮,說是照圣人旨意傳達,隨即匆匆離去,留下鄭嵩愁眉不展。
大臣積壓多時的情緒至此如一鍋架在火上的水,徹底沸騰了起來。眾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誰也沒有留意,盧景臣一身鎧甲,悄然步入了大殿,手微按劍柄,立在殿門之側。
接著,侍中張哲忽然出列,神色激動地向著周圍說道“諸位同僚,聽我一言我等身為朝臣,食君之祿,當為君分憂。今陛下身處危難,無法自主,我等若還為求自保,不敢發聲,如何對得住陛下所賜的這一身官袍和魚符”
“你此言何意”周圍發問。
“前年宮變,惠懷皇太子也不幸罹難后,陛下龍體日益不寧,此事,在場諸位皆知,無須我多言。公主倚仗寵信,借陛下病衰不能自理,欺上瞞下排除異己,勾結外臣暗中養勢。種種所謂陛下之意,不過是她自己一家之言及至數日之前,昭德皇后遺骨見世,陛下和皇后鶼鰈情深,悲慟程度可想而知。我等急切盼見陛下之面,不過是出于臣下當有的關切之心,公主卻是如何做的那日裴二在紫云宮外,不許我等停留,我不過是發問一聲,他如何對我,諸位有目共睹,跋扈驕
橫,目中無人他二人若不是心里有鬼,為何如此行事”
隨他這一番痛心疾首的講述,充滿嘈雜的大殿寂靜了下去。
在此之前,朝堂里慢慢早就有了關于圣人是否要立公主為皇太女的揣測,只是礙于皇帝長久以來的積威,加上戰事的壓力,并無人膽敢公開議論此事。直到最近幾個月,隨著捷報傳來,群臣松了口氣,漸又重新關注起了此事。
但誰也沒想到,張哲此刻竟如此公然非難公主和駙馬,這是公開作對的姿態表示。在一陣短暫的沉寂過后,大殿里爆發出了一陣激烈的爭吵。一方贊同張哲,站出來的,都是些一把胡子、頭發花白的有著幾分資歷的大臣。另一方則據理力爭,稱公主輔政,是出于皇帝之意,且一直以來,公主治國有方處事公正,有目共睹,斥張哲妖言惑眾,別有居心。這些擁戴公主的,多為少壯官員。
還有一些人,閉口不言,只退在一旁默默觀望,并不敢參與。
“我敢如此論斷,自有證據”于雙方爭得面紅耳赤唾沫橫飛之際,張哲又大聲喊道。
“陛下早已目盲,不可視物”
殿內霎時又轉為無聲,人人目中露出驚詫之色。
一個太醫一路彎腰走了進來,擦著額面上的冷汗,向著四周低聲證道“張侍中此言不虛。早在惠懷皇太子遇難之時,陛下便罹患眼疾,至今不愈,一應日常之事,皆需人照應。這幾日,因昭德皇后一事,陛下更是一直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