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童子依舊笨笨的,吵吵嚷嚷,大師伯也難得的沒有在做他那個素日枯井無波的樣子,反而也像個小老頭一樣跟著吵鬧了起來。
恍惚中,還以為是昔日昆侖。
“沒關系,日后你便是我截教弟子,登無上仙途。”
那位在她床榻邊上守著的二師伯見她醒來之后也沒有任何愧疚,依舊言之鑿鑿。
小白想笑他這個圣人嘴里說的到底是什么鬼話,也難為他說這么長的一句句子。
想要出口的話很多,卻沒有一絲力氣。
遠處老子見她醒來皺了皺眉,對元始說“你何苦折磨她。”
小白忽然想起她見大師兄落發散功的時候,她想,散了截教功法,原來是這么疼啊。
大師兄在西方會是什么樣子,她在闡教能夠比他厲害嗎
她幾歲的時候就知道,殺人已經要一點生機都不留。
何苦這么小瞧她。
必須會后悔這么小瞧她。
她身上落了一身疼出來的冷汗,使勁抽動了一下身子,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
素日被忽視的被褥卻格外的順滑,讓她無法依仗。
元始站起身來,那雙手覆蓋在她眼眸上,想要續一下安魂咒,讓她安心睡著。
小白卻不再抗拒他,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襟,示意他低下頭。
兜率宮里的火燒的極旺,小白感受著體內如水一般流逝的修為,靈魂都在抽痛的血肉,緩緩的朝著元始露出來一個笑。
她回憶起來,自己從前是如何讓那些兇猛的野獸放松警惕的呢
是被摜在地上之時,眼神之中露出來的悲哀、無神。
她再也沒有了力氣,終于閉上了眼睛,順從了被中斷的安魂咒。
一萬八千年的辛勞,淚珠伴著大羅金仙的修為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依稀記得自己望到的那一片月,好似格外的明亮。
也好像是越來越花,蒙了一層薄霧。
她在想什么
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好像睡了一場綿延大夢。
但夢里是什么,她好像什么都沒有記住。
睫羽輕顫,暗影落在肌膚之上,好似一雙正在抖擻著翅膀的蝶。
老子早就掐算好時間,可元始只坐在身邊一絲不茍的看著她,看著她逐漸蘇醒。
若非還會轉動的眼睛,只像是在原地打坐一般成了個玉雕。
眼見小白睜開眼睛,一旁的老子蹙了蹙眉,在那一雙眼眸睜開徹底見到光明的時候擔憂的看著元始。
因為這是一雙具有獸性的猩紅兔子眼。
可老子就看著元始十分平靜的坐在那里,又怕將她嚇著,手里多出來一本典籍,視線漫不經心的落在上頭,實際上全部的主意力都落在即將蘇醒的小兔子上。
小兔子逐漸的蘇醒了,瞥見了周圍有旁人,看著他的時候多了幾分膽怯也有初生的好奇,坐起身來小心翼翼的打量他,自以為做的十分隱蔽。
月色夾雜著微涼的晚風,她身上穿著與元始如出一轍的寬袖長袍,三千青絲散落在腦后,清涼的月光攏在她的身上,落下了淡淡的冷清瑩光。
簾幔被風吹過,寬大的衣袖也被吹的如同蝴蝶鼓動翅膀一般,她咬了咬牙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藏匿,就大著膽子拽了拽那道人的衣袖“你是誰啊。”
“我又是誰啊。”
那雙眼眸里有著對于未知世界的好奇和探索,如果她還是原型,絲毫不用懷疑原型的小圓球會迫不及待的簇擁這個新鮮的世界。
她一點都不怕。
連看著從前最害怕的元始也一點也不怕了。
“我是你的師父。”
坐在床榻前的圣人喉結微微滾動。
玉雕活了過來。
圣人有了私心。
本就用來掩人耳目的典籍早就沒有了蹤影,他逃也似的站起身來,好似要拉開與她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