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師父并不喜歡她。
她若是哭了,那就更討厭了。
睫羽被掩飾在掌心之中而急促的煽動著,元始才意識到自己的冷漠嚇壞了容白,趕緊伸手拉她的手腕又被冷哼一聲甩開。
“師父并不喜歡我。”
明明明明她記得的,雖然什么都記不清楚,用力想的時候覺得腦袋都要變成八卦爐里的煤灰,可依舊記得這個印象。
喜歡的人,總會親一親的。
可她剛說完,師父的眼睛已經散發出冷冷的冰川一樣的光輝,薄唇被抿成了一條直線,那震懾的威嚴足以讓她覺得駭人。
“不。”
手被甩開,卻沒有甩動。
元始注意著自己的力道,見她委屈的開始啼哭,身形一顫一顫的,頭一次鮮明的覺得自己手足無措。
“師父沒有不喜歡你。”
“師父最喜歡你了。”
他只是在痛罵通天簡直不成體統。
不論出身,什么精怪都能夠打著截教弟子的名頭也就罷了,如今還瞞著他們,教導徒弟這種混賬事。
怎么能夠教她這些。
簡直混賬。
容白不肯相信,她明明見著師父生氣了,師父何苦騙她“你說謊。”
“要么就是你做錯了,你得承認你錯了。”
“你故意嚇唬我。”
她并沒有覺得讓一個圣人承認自己錯了有哪里不對,在她的意識之中,錯了就該承認,而后改正。
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還有輩分。
那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才講究的東西。
這話真耳熟,是誰說的來著,她也不記得了。
元始忍著自己心底里壓抑的驚濤駭浪,告訴自己不能這樣,否則又會嚇壞了容白。
手掌落在她的脊背上,輕輕的安撫,讓容白一瞬間從太陽穴酥麻到了尾骨,就連腳趾都忍不住的蜷了蜷。
“是我錯了。”
元始想,通天究竟教了她什么已經不再重要了。
往后她所有的記憶都會被他覆蓋;
截教的功法會變成闡教的功法;
只要再找到合適的、足以匹配她。并沒有沾染任何殺伐之氣的先天靈寶就可以為她換一個嶄新的身軀。
以前的一切,都不作數。
“師父”容白不敢相信自己究竟聽到了些什么。
元始將自己湊近了她的耳畔,屬于他的香氣侵占了她的鼻腔,她來不及思考太多,就聽見她那不可彎折的師父重新在她面前承認“是我錯了。”
“不應該對你這么兇。”
若是廣成子知曉了元始還有這句話,一頭撞死在玉虛宮也不為過。
畢竟闡教嫡系弟子,出身可入元始的眼,修為卻實在不行。
莫說道歉的話,就連認可的話也是為所未聞。
身為首徒的廣成子聽一句元始的“勉強”都能夠激動的熱淚盈眶。
耳朵變得紅潤了起來。
融化了萬年堅冰的眼眸之中倒映著瑩潤的淚珠,抓著衣擺的手已經空了,她只能仰起頭被迫的承受著來自師父道歉之后的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