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像破布娃娃般靠著古木,胸膛被螯肢戳了洞,濃稠的鮮血涌出來,血液仿佛滾燙的巖漿,沿著胸口滑落到地面,血液的味道引來更多的巨型蜘蛛。
徐昭被血刺痛眼睛,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閃身擋在他的面前,另只手揚起砍斷襲來的螯肢。
林樾的身體可以自愈。那次她親眼見到過林樾被巨型蜘蛛啃噬,半邊身子都快要折斷,他仍舊能夠恢復。這次的情況和那次不相上下,想到林樾此刻忍受的痛苦,徐昭咬緊牙關,憤恨地砍砸涌來的巨型蜘蛛。
林樾是她最重要的朋友,在看到他被巨型蜘蛛圍困,心底的天秤自然而然地傾倒。沒有比林樾更重要的事情,哪怕意識到她的能力和巨型蜘蛛沒有可比性,她還是要拼著微弱的可能回到林樾的身邊,哪怕最后的結局是葬身,她也不后悔。
徐昭被逼得后退,后背貼著林樾。她回過頭,笑著說“你別怕。我們一起死在這里,也不算孤單。”
林樾的一只手被徐昭牽著,空余的那只手攥住她的衣角,胸腔破開的洞口涌來陣陣涼風,這股涼風沒能使他清醒,反而越發產生置身熔漿般的炙烤,烤得他的腦子都有些昏沉。
直勾勾地盯著徐昭的笑顏,黑色液體濺落在她的身上,濃郁惡臭的氣息,有雄性蜘蛛,亦有雌性蜘蛛。雌性蜘蛛的戰斗力強悍于雄性,碩大的螯肢險些劃破徐昭的手臂,林樾猛地從那股飄飄然的興奮里回過神。
小聲許諾“徐昭。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受傷的,一點傷口都不會有的。”蛛絲纏繞住徐昭的身體。林樾深深地吸了口氣,松開攥著徐昭衣角的手,攏住自己的胸腔。
徐昭抱著必死的決心,畢竟蜘蛛的數量龐大,她沒有能力對抗。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巨型蜘蛛的動作漸漸呆滯,仿佛被控制心神,相互扭打在一處。
徐昭連忙扶著林樾,匆匆離開這里。
徐昭的身上濺上了蜘蛛的血,還有林樾的血。她倒是沒有受傷,和林樾回到草屋。把他送到網兜里,找出藥品,轉身就看見林樾攏著胸膛,彎腰燒水。
“你你回網兜里躺著,都成什么樣了,還燒水干什么,你想要做什么告訴我,我來做。”徐昭搶過林樾手中的木柴,催著他躺回網兜。
林樾身形瘦削,此刻更是不成樣子,渾身沒有一塊好皮肉,最嚴重的是他的胸膛,破了大口,血液汩汩冒著。沒有一處是不疼的,可林樾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裝滿細碎的星星。
“徐昭,是我沒用。要不是我,你現在已經離開黑水鎮,很快就能回到你的家了吧。我,我對不起你,你不應該回來救我我這副樣子,本就是茍活。死了就死了。”
一番話,有真意,有虛假。
徐昭凝神盯著他。
她想到了一個細節。在森林里的時候,她只當林樾舍不得自己,便沒有計較,當時她的腳腕手腕纏滿了蛛絲,沒有妨礙走路,她沒管。可再結合林樾的這番話,她不禁疑惑林樾真的希望她離開嗎
或許這樣詢問有些不準確。他們是朋友,在黑水鎮可謂是相依為命,無論再善良的人都有私心。林樾不希望她離開是情理之中,但就像那句話說的,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們早晚有分別的那一天,應該學著習慣和放手。這是朋友間的相處。
徐昭卻從混亂的思緒中慢慢理出一句,有些陰暗有些惡劣的想法林樾愿意放手送她離開嗎
前者是被動的,面對和朋友分別的無奈不舍。
后者是強勢,不愿意朋友離開,那便想盡辦法留住她。
幾乎是產生想法的瞬間,徐昭便覺得后脊一股股涼意襲來,她打了一個顫。
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別再說死不死的話。我們安全回來了,誰都不能死。對了,你傷得這么嚴重,我記得上一次你吃掉了那只巨型蜘蛛。巨型蜘蛛能夠幫助你恢復嗎”
林樾擔心她會覺得惡心,猶豫了會兒,誠實地點了點頭。
徐昭說“真不該這樣回來。森林里有那么多蜘蛛尸體,你”目光在林樾殘敗的軀體轉了一圈,果斷地說“你待在這里等著我,我去找幾只蜘蛛尸體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