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太危險。我用普通藥品就好,徐昭,徐昭你回來”林樾追過去,血液流滿地,他起來得急,撞到門框,悶哼了聲,虛虛地扶著墻壁盯著她的背影。
徐昭一路來到森林,平安無事。她扯落纏在腳腕的蛛絲,把蛛絲交錯成繩子粗細,一次性綁住四只蜘蛛尸體,拖著它們回到草屋。回去的路上,仍舊平安無事。
遠遠看到林樾站在屋外,地面留有水漬。
徐昭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將蜘蛛拖到他面前,平息了下呼吸,語氣盡量平緩“跟你說了回到網兜里,你站在外面干什么”
林樾面色蒼白,扯出抹討好的笑容。
“我看不到你我就心慌。”
徐昭嗯了聲。
林樾觀察徐昭的神色,發現她眉宇稍有些冷,他內心忐忑不安,不自覺地絞緊指腹,小心翼翼地說“你的身上濺了蜘蛛的血。我燒好水了,是溫的,你要清洗嗎”
徐昭聞了下,味道很沖,便交代“你把這幾只蜘蛛吃掉,不夠的話我再去拿。”她扯出抹滿含深意的笑容,林樾被晃了下眼睛,呆呆愣愣地盯著她,聽她說“森林里不危險,很安全,或許是,嗯冥冥中有人保護我別發呆了,快點吃掉蜘蛛,站在風口里疼不疼”
林樾連忙說“不疼,不疼的,”說完又反口“疼,只有一點疼。”
徐昭笑出聲。
林樾驟然緊張起來,支支吾吾地想要彌補。徐昭卻不再看他,轉身走到蛛網交纏形成的密閉空間里,那里有個木桶,里面已經裝滿兌好的溫水。徐昭脫了臟衣服,舀著水往身上澆,水聲落在地面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她一會兒笑笑一會兒又皺起眉頭。
林樾捧著蜘蛛的尸體,牙齒刺進去,喝干凈。再捧著下一只,牙齒刺進去,喝干凈。機械性地重復著,直到全部解決。蜘蛛的血肉補充流逝的能量,他站起來,用剩下的水洗干凈雙手。神情陰郁地盯著密集的蛛網隔出的洗漱空間。
他是虛偽卑鄙,可身上的傷口不是作假,稍微扯到便是摧肝裂膽的痛苦。
好在徐昭還在身邊,趙文清也已經離開這里。再沒有人會打擾他們,只有他和徐昭兩個。這樣想想,那些痛苦便不足為提。
徐昭收拾干凈,林樾已經躺進網兜里。網兜是他新織的,蛻皮的網兜呈現橢圓形,蛛網密集,像一顆金黃色的蛋墜在角落。新織造的網兜是寬口的,形狀像是吊床。大概有兩米的寬度。
林樾洗干凈身上的臟污,卻沒辦法控制傷口冒出的血液,最嚴重的胸口,皮肉綻裂,看著都疼。他卻無知無覺地躺在網面上,悄悄地探頭盯著徐昭。
和徐昭的目光對視上,秀氣的脖頸微微頷起來,遮住滾動的喉結,眼神透露著討好。
“你洗完啦。水放在外面不要動,我睡一覺養好傷,我來收拾。”
徐昭用毛巾擦著頭發“水已經倒掉了。你躺好不要動,我給你上藥。”
因為她這句話,林樾的臉上漫開笑意,眼巴巴地等著。甚至將傷得最嚴重的胸膛正對著徐昭,那里涌出很多的血液,他感到有點疼。這股疼卻仿佛是沾著蜜糖的山楂,盡管山楂酸澀,可因為糖衣的包裹,便顯得甜滋滋的。甜到他眼睛彎起來,蜘蛛步足柔順地搭在蛛網上,靜悄悄地,像只無聲蟄伏在墻角的小蜘蛛。
黑亮的眼瞳直勾勾地盯著心儀的愛人。
徐昭擦完頭發,又開始整理背包,整理完背包,又開始整理床鋪,她是準備今天離開黑水鎮的。床板上的被褥都疊起來了,走不了,只能再把被褥重新鋪好。
林樾受了很嚴重的傷,她當然是心疼的。本應該第一時間給他處理傷口,可林樾自己有手,非要她幫忙處理好吧,這也沒什么,她只是被猜測弄得有些凌亂。一時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林樾。
或許都是她的胡亂猜測呢林樾仍舊是善良溫柔,還有些可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