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藏進高樓之后,在夾縫中露出小塊的身影,將巷道燒成橙黃的一片。地面鋪展著海浪般的猩紅血肉,眨眼的功夫,就攀到四周,將泥磚壘造的墻壁徹底攏在血肉里面,和日暮燒出的光重合,顯得壯麗又詭異。
溫惠躺在怪物用血肉構造的安全空間,那灘柔軟的黏物質蠕動著鉆到她的身體和地面接觸的縫隙,用柔軟的身軀代替堅硬污臟的地面。
“惠惠,”鄭松的雙唇不受控制地顫抖,好一會兒,才有勇氣叫出她的名字,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溫惠,嗓音微啞“惠惠別怕,是我。”
溫惠出門的時候,特意換了身居家的裝扮,上身是略微寬松的白色短袖,搭配黑色半身裙,同色系的腰帶束住盈盈腰肢,此刻她的衣服被染臟,地面的灰、殷紅的血,還有黏物質攀爬留下的黏液。
她是瞬間被怪物裹住,沒有掙扎,事實上,就算掙扎以她的力量無法和怪物對抗,衣服還算完整,只是她的眼角有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向來干凈的臉龐沾滿血痕,被觸須撕開的太陽穴的位置,有血液流出來。
鄭松看著懷里的溫惠,胸腔盛放的心臟劇烈地震顫,連帶著那些由此血液的猩紅物質,都變得狂躁起來,被它蠕動攀爬過的位置留下被侵蝕過的痕跡,它們的表皮在瞬間變成仿佛沾染濃硫酸的黏液,本就頹敗的巷道越發顯得搖搖欲墜。
“惠惠,別擔心。”鄭松的唇貼近溫惠的臉側,溫惠沉浸在男孩制造的恐懼中難以回神,四肢痙攣,被黏物質溫柔地裹纏住,防止她傷害到自己。
他說道“睡一覺吧惠惠。醒來我們就回家了呢。”他的眼角落下一滴淚珠,怪物的聲音略微哽咽“都怪我,竟然沒有保護好你。惠惠”
黏物質蠕動到她的臉側,熟悉的氣息襲來,溫惠的眼睫顫了顫,旋即,陷入睡眠。
鄭松抱著她站起來,面部的五官迅速被模糊的黏物質覆蓋,他將溫惠藏到血肉里面,直到看到她的肢體沒有半點暴露在外面,安心地吐出一口氣。
他連人類的樣子都懶得維持,仿佛夏季融化的奶油雪糕,匯聚成大灘的粘稠物質,向著巷道的深處蠕動。
和鄭松比起來,那團險些奪舍溫惠的怪物顯然是小巫見大巫。褪去男孩的皮囊,這團蠕動的黏物質顯得粗糙難堪,被表面光滑鼓著健碩肌肉的鄭松囚困在巷道內。
“您別殺我我們都是那里來的”隨著暴雨降臨在人類社會的怪物,短短的一夜一天,竟然熟悉了人類社會的敬語,面對這團比它兇惡的同族,它試圖通過感情牌使鄭松高抬貴手“請您原諒我我不是故意跟您搶食物的,全都給您,我只是想要得到她的皮囊啊皮囊也給您,求您放我離開”
落在旁人的眼中,巷道里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肉眼無法捕捉和理解。膨大到有數層樓高的猩紅血肉將那團粗糙的黏物質困在血肉的內部,慢慢地擠壓、直到怪物的尖銳嚎叫硬生生地斷裂,它在生命的最后時刻,聽到鄭松說了一個它、包括同族們無法理解的話
“她是我的妻子。”
“不可以傷害她。”
溫惠醒來,鄭松抱著她躺在床上,她的四肢被鄭松裹纏在懷抱里,抱不過來的地方,就用被子裹住,溫惠感受到濃烈的安全和信賴。
鄭松擦去她眼角的淚痕“好可憐啊惠惠。”
他收緊手臂,眼神專注地凝望著她,語氣含著股清晰的憐愛之情“我們回家了呢,惠惠別怕。”
溫惠仰著臉,怪物給她的沖擊實在強烈,大腦自動開啟保護措施,使她暫時性遺忘那時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