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血肉暴露在外面的異種面目猙獰,張勁在它的手里完全是一只弱小的雞崽,三兩下就被異種撕扯成塊,塞到嘴里,血液汩汩流落滿地。
場面血腥,溫惠只是略略看了幾眼,就在怪物抓住張勁撕碎他身體的時候,眼前被遮住,是陳朗的血肉沿著地板蠕動到她的面前,將她顫抖冰涼的身體纏繞在里面。
“啊。”
溫惠輕呼了聲,血肉模擬的薄紗安撫性地蹭蹭她的眼皮,散發出來的善意使她驟然安心。
前一刻,她滿心失望,親眼目睹陳朗在她出口求救時停頓的腳步,感受著自他周身散發的惡意,她腦海涌出可怖的念頭
他不會救他們。
他會任由怪物撕碎他們的身體。
念頭涌出來的同時,伴隨而來的是仿若墜落深淵的無助,她承受不住再一次的背叛,她承受不住再次被辜負的痛苦。
熟悉的溫熱血肉遮住她的眼睛,將她和面前的血腥場景隔絕開,溫惠感到屁股接觸的地面也變化成棉絮般的觸感,再然后,她被抱起來。
“惠惠。”陳朗的額頭蹭了蹭她冰涼的臉頰,“我來晚了。別怕呢。”
血肉褪去,陳朗健碩有力的雙臂環繞著她,和溫惠接觸的瞬間,狂亂思緒得到安撫,他帶著不易被察覺的恐慌緊緊抱住懷里的妻子,轉身離開那家充斥著恐怖聲響的超市。
溫惠的思緒徹底亂了,陳朗的手按在她的后腦勺,她被迫埋在他的懷里,隨著陳朗的腳步,他們離開了超市。然而耳邊仍然回響著張勁的慘叫和怪物進食的聲響,她控制不住地睜開眼睛,與此同時,視野還未清明,那截褪去的血紗再次遮住她的眼睛。
超市血流成河,支離破碎的血肉四處飛濺,隨著陳朗的離開,新生的異種由四面八方涌來,像是被關在黑屋里積滿怨毒和餓意的猛獸,鐵籠破開的瞬間,就爭搶著撕扯、殘殺脆弱美味的羊羔。
溫惠被淚水糊滿的臉被一點一點地擦拭干凈,溫水泡濕的毛巾蓋住她的臉,她閉起眼睛,由著陳朗在她的臉部輕輕地擦拭起來,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陳朗微垂的頭、半跪在面前的身影。
他用毛巾擦拭她的手指,十根手指頭全都細心地擦拭一遍,察覺到溫惠的視線,握住她手腕的手不自知地顫抖了兩下,然后,他始終維持垂頭的動作。
“我們回家了惠惠。”
說完,陳朗站起來,還未站穩,就被溫惠扯住手臂,他晃了晃,單手撐著沙發沒做出在妻子面前摔倒的丑相,穩住后坐到她的旁邊,始終沒敢和溫惠對視。
溫惠的腦海是蒙的,盡管目睹過怪物吃人的場景,當對象換成自己認識的人的時候,那股沖擊是常人都不能忍受的,表現在溫惠的身上,她感到思緒空白,四肢僵硬,哪怕被溫熱的毛巾捂住,還是有些冷。
那是活生生的人,在異種進入超市之前,張勁還在和她聊天,結果眨眼間就血濺在她的面前。
溫惠知道陳朗的能力,超市里只有一只被感染的異種,陳朗趕來的時候,異種明顯僵硬在原地,做出想要逃跑的舉動,然而陳朗的腳步停住了,他非常生硬地在張勁可以活命的關鍵時刻停下腳步
溫惠回想起陳朗來到超市的瞬間,在他面部捕捉到的惡意,那時候她以為那股惡意針對的是他們,實際上只有張勁,并沒有她。
“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