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聲音不是從病房里傳出的,而是在她的身側響起,她瞇著眼睛環顧四周,終于在樓梯左側的墻壁旁看到蹲身的張雁回。
盯著那道幾乎蜷縮起來的身影,蔣春眠嘴角微微抽搐,片刻,輕輕聲“你不會在害怕吧”
張雁回沒有否認,視野昏黑一片,耳畔響起的熟悉聲音拉回他的思緒,他悄悄地貼著墻壁往樓梯口靠近,直到感受到身側有源源熱氣涌來,才慢慢地站直身子。
“醫務室突然停電,我喊了好幾聲沒有人回應,外面又開始下起暴雨”
睫毛密密地遮住張雁回驚惶的眼睛,黑暗環境模糊他的面容,使他的輪廓看起來還有那么點鎮靜,他慢慢抬眼看向蔣春眠,心頭巨石落下,暗暗感激道幸虧她來了
恰在此時,驚雷響起,蔣春眠受到驚嚇,往后一躲,后腳跟踩空,她握緊扶欄還沒穩定住身形,手腕驟然被捏住,冰涼得仿佛陰冷雨水般粘膩潤滑的觸感,她心臟猛縮
腦海里儲存的恐怖片襲來,幾乎是在被捏住手腕的瞬間,她產生了不可思議的想法,張雁回不會不是人吧和她腕部接觸的指腹冰涼,透過表皮傳遞到血管的還有股使她四肢泛起雞皮疙瘩的陰冷僵麻。
但很快她就否決這個奇怪又不切實際的念頭。
那根根滑膩的指腹由她的腕部,摸到袖口,冰涼觸感轉瞬即逝,隔著袖子握住她的手腕,輕輕地往臺階上扯,與此同時,張雁回含著擔憂的嗓音響起。
“別站在樓梯上,不安全。”
“哦,好。”蔣春眠踏到二樓,心底認定張雁回膽小的事實。
她往窗口走,那里有月光滲進來,借著光線視野清晰很多,刻意放慢腳步,好讓張雁回始終維持著半拳的距離跟在她的身邊。
靠在窗沿邊,蔣春眠說“我的手機落在教室,你有手機嗎”
張雁回搖頭。
蔣春眠兩手一攤,略有些咬牙切齒道“那完了。方正祥把樓下的大門鎖了,我們出不去,到了放學時間,這里也沒人過來,我們今晚可能要在這里度過了。”
黑暗里,張雁回的面色有陰郁閃現,連他自己都摸不清怨毒情緒的來由,他眨眨眼睛,回過神,擔憂地詢問道“他鎖了門,你有沒有被欺負”
睜大眼睛觀察蔣春眠的神情,得到否定回答后,張雁回松口氣,垂頭,自責地說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這算什么。”蔣春眠稍稍遠離窗邊,玻璃窗被暴雨覆蓋上蛛網般的水痕,她搓了搓冰涼的雙臂,“又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倒是我們今天晚上,天氣那么冷,要是真在這里住一晚,能凍死人。”
見蔣春眠沒有要責怪自己的意思,張雁回再次悄悄地順從本心貼近她,新換的衣服是春季校服,但奇怪的是在冰涼的雨夜,他竟然沒有感受到寒冷。
或許是有她在旁邊的緣故吧。
張雁回的手背貼了貼她的校服邊,黑暗滋生的恐懼便因此消褪,他想了想,說道“我們到辦公室看看吧,醫務處老師每天都在這里工作,我記得辦公室好像有架電熱風扇。”
“是嗎那太好了我們現在就走。”
蔣春眠主動走在前面,張雁回步子邁得小,蔣春眠思考片刻,主動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要是害怕的話就抓緊我我膽子大,我不怕。”
雨聲淹沒了張雁回那句低低的嗯。
他望向蔣春眠的背影,頭頂黑色花苞微微松散,像是俏麗的花瓣在綻放,在陰潮的走廊里,似乎彌漫著股似有若無的淺淡花香。
他收緊手指,跟隨她在黑暗里前行。,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