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變在高昂嘹亮的警報聲中戛然而止
那些險些將他吞沒的浪潮褪去,他喘息著,猶如逃脫劫難般,灰暗的玻璃世界裂開縫隙,陌生的女生出現在眼前,穿著規整的藍白校服,黑色花苞盤在頭頂,眉眼帶著股凜然正氣,等他在茫然中回神的時候,已經換好衣服坐在干凈的醫務室病床上。
蔣春眠當然想要幫助張雁回,但她跟他的關系畢竟只是普通同學,說再多怕人嫌煩,就坐在隔壁的床位上耐心等待,醫務處的老師到隔壁配藥,張雁回除卻滿身傷口,還有些低燒。
掛好吊瓶,醫務處老師交待換的藥瓶,接了電話就離開了。
張雁回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回去上課吧。”
“你自己可以”
得到張燕回的肯定回答,蔣春眠轉身離開。
回到教室,蔣春眠還沒坐好,前桌男生便回頭說道“你怎么敢惹方正祥啊”
蔣春眠掏出課本,略顯困惑地回答“我沒惹他。”
前桌男生怯聲道“方正祥睚眥必報,性情暴躁,他們班里的同學不敢惹他,課間方正祥睡覺,一丁點聲音都不敢出,要是吵到他的耳朵,下場慘絕人寰”
說話的過程里,前桌男生的面色驟然發白,嘆口氣,“張雁回也是慘可見長得好看也不是什么好事,這不是天降橫禍嗎”
“就是就是。”蔣春眠贊同點頭。
前桌男生瞥了眼蔣春眠還不知大禍臨頭的灑脫模樣,把話說明白,“你帶張雁回到醫務室,方正祥同樣不會放過你的”
蔣春眠仍舊那副無知無覺的笑臉,說道“那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同學被欺負吧謝謝你提醒啊,我以后注意點。”
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最保險的手段就是請老師幫忙,沒想到李德那么窩囊,竟然悄悄溜走了,對未來可能會被遷怒報復的憂慮只在心里逗留片刻,緊接著憐憫正義的情緒占據上風。
她不后悔做出的事,但等教學樓停電,她被鎖在黝黑深暗的醫務室里的時候,憤怒不可遏制地涌出來。
放學前一刻,有同學傳話說他剛從醫務室回來,張雁回有事跟她說,蔣春眠沒多想就去了,誰能想到方正祥的報復心這樣強竟是半點都等不了,騙她到醫務室后,就大搖大擺地走出來,將門鎖上。
透明玻璃門外拴著鐵鎖,蔣春眠蹙眉,憤憤地推了一把門,無濟于事,暗暗罵了方正祥幾句,平復心情,張雁回可能還在醫務室里,她摸黑爬到二樓的病房。
不過短短瞬間,醫務室的溫度降了好幾度,門窗的縫隙滲進冰涼密集的雨點,沿途蔣春眠將敞開的窗戶關好,借著暗光打量門窗的縫隙,失望地收起借助門窗離開的心思。
醫務室有兩層樓。
病房安置在二樓的各處房間,視野越來越暗,仿佛能夠聽到樓外的冷風呼嘯,似要撞破墻壁阻隔,催倒墻體。
蔣春眠抱緊雙臂,對于方正祥報復的行為她只覺得憤怒,但在沿著樓梯往上走的時候,卻有股莫名的恐懼攫取她的心神,就好像黑暗的樓梯盡頭,有未知的危險在等待她。
蔣春眠的腳步停留在最后的臺階上。
遙遙望向二樓的走廊。
她記得張雁回需要掛三瓶藥水,此刻應該還在掛著最后一瓶,他還在病房沒走吧蔣春眠不是膽小的人,但此刻在黑暗環境里,耳邊吹來呼嘯冷風,不受控制地膽顫了顫,接著提著一口氣喊道“張雁回你在屋里嗎”
“我在。”
冷不丁響起聲音,蔣春眠的腳步往后一撤,幸虧握著扶欄這才沒有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