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尋常的課間。
盡管張雁回很想和蔣春眠親近,出于對她安危的考慮,方正祥始終是顆定時炸彈,要是她和自己太過接近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因此,當蔣春眠被女生拉走的時候,他很迅速地垂頭,裝作和蔣春眠不熟悉的樣子,黑色筆尖在紙面上寫寫畫畫,等他回神,發現干凈的紙面全都是“蔣春眠”三個字。
他緊張又甜蜜地笑起來,不舍得毀掉,只是將這張寫滿名字的紙撕下來,疊成四方小塊塞到口袋保存。
蔣春眠不明所以地被女生帶離座位,捏著的題冊在手中搖搖欲墜,身側的女生用一種很難以言說的眼神瞥了張雁回一眼,那眼神仿佛張雁回是什么惡心的臟東西。
蔣春眠“喂,你到底要說什么”
神神秘秘把她拉走,要不是她好奇想要聽聽到底是什么事導致全班同學都疏遠張雁回,才沒有閑心跟她浪費時間呢。
女生沒有被蔣春眠的態度激怒,反倒像是要完成任務似的,面部仍舊是奇怪的厭惡神情,看向張雁回的眼神充滿鄙夷。
她說道“你別著急嘛,曇花鎮之前有個殺人案,我講給你聽聽”
蔣春眠雙手抱臂,警惕看向女生。
“大概在十多年前,妹兒巷發生了一起情殺案,那里的路邊到處都是掛著理發店、按摩店幌子的店鋪,其中有家老板娘的樣貌格外漂亮,男人們爭著往她家的理發店理頭發就這樣的店鋪,不知道毀掉多少人的家庭,咱們這種小地方竟然不管”
說話那人憤怒道“全都不要臉,死了也是活該”
路過的人插話道“你們在說妹兒巷我知道我來說今早都傳開了,我有朋友是體育班的,有方正祥傳播的獨家資料”
男生興致盎然插話“那女的姓張,都叫她張小妹,背地里破壞好多家庭,結果她自己倒是拿著男人的錢富得流油還有她那小兒子,被養得白白胖胖,也不知道是哪個男人的孩子”
那男生笑得猥瑣,配合滿臉隱隱癡迷向往的表情,惡心得仿佛一只掉進油罐的老鼠。
天花板不知何時裂開黑色縫隙,連續幾日的暴雨,使學校各處墻壁都有陰潮的雨痕,地面也是濕漉漉的,空氣里流淌著難聞的腥味。
有學生攥著一打照片匆匆跑過,和身后追趕的人嬉皮笑臉,照片被他高舉起來,在空中飛舞,旋轉落下,滿地都是雪花白的照片。
有更多的人加入這場隱秘的瘋狂,曾經維護過張雁回的學習委員挑了挑鼻梁的眼鏡,看向隨便撿起的照片,無言地張嘴“好惡心啊。”
有學生插進來接話道“那女人可惡心了人在做天在看,果不其然遭報應了,先是被光顧她的男人老婆打上門,打得幾天下不了床,那些和她處出感情的男的,爭風吃醋,結果在某個黑夜,約痊愈的張小妹到理發店里茍且,結束完畢把她捅死在那張破木板堆起來的床上據說那男的嘴里喊著要張小妹只能屬于她,還罵張小妹水性楊花,最終跟著捅死在她身邊”
“你這消息不準確”
“張小妹沒死她還留著一口氣,送到醫院里又活過來,但是身體器官都快壞死了成了植物人”
“但她前幾年死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你們看看這些照片,真的是跌破我的三觀,他他怎么能做出這種事情呢繼承他母親的衣缽”
“哈哈哈哈沒想到他表面那么正經,背地里這么馬蚤啊”
蔣春眠隱隱有了個猜測,她回想起昨日待過的那條巷道,還有樓道里散亂的衣帶和套子,正在她被耳邊消息震驚到不知該做何反應的時候,面前雪花般飄落起照片,洋洋灑灑,非要她親眼看到一樣。
旁邊男生往她手里一塞“你快看這張照片拍得漂亮不漂亮我看吶,比妹兒巷最漂亮的老板娘都要美呢”
這句話帶有很明顯的侮辱性質,蔣春眠心頭不快,就算張雁回的母親從事那種事情,那也是為了兩人的生計不得已做出的決定,她完全沒覺得張雁回有什么值得嘲笑和詆毀的。
她已經開始不知不覺地偏向張雁回,哪怕周圍表達再多的惡意和詆毀,她的思想都堅定地站在張雁回的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