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利器砍破皮肉的聲響。
她的心臟驟然停跳,思緒抽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然而眼前昏黑,她的雙眼被張雁回的掌心遮住,嚴嚴實實地遮住,不留半點縫隙,視野的阻擋加劇她內心的不安,她想到方正祥拿著的鋼鋸。
鋸齒鋒利,方正祥又是在瘋癲的狀況下行兇的,他一刀下去后果不敢相信。
洶涌而來的悲痛淹沒她的胸腔,她的眼淚涌出來,糊了滿臉,聲音哽咽顫抖“張雁回張雁回你說話啊你還活著嘛”
沒有回應。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鋒利的鋼鋸嵌進張雁回瘦弱的脊骨。
冷汗冒出,因劇烈的疼痛導致面頰慘白,他的掌心仍舊穩穩地遮住蔣春眠的眼睛,背后傳來方正祥狂傲的笑聲。
他洋洋得意地道“哈哈哈你也就這點本事,還不是被我輕易殺掉”
后半截話堵在嗓子眼。
就在他的面前,張雁回的衣服被鋼鋸劈開,露出里面鮮紅的血肉,傷口處汩汩冒出血,混著雨點落在地面,血腥味道濃郁蔓延,那些沾著血點的雨滴驟然凝聚鼓動,漸漸地變成瘦長的血色人影
無數的血色人影在雨霧里升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張雁回被砍傷的后背,那里的血液逐漸聚攏到一起,凝結成熟悉的人臉,精致漂亮的面容顯現,與之不同的是,后背生出的人臉有著灰敗的膚色,眼瞼、鼻孔、嘴角處,就像方正祥先前描述的那樣,不停地流出濃稠的暗紅漿液。
正是張雁回跌落在地的慘狀。
方正祥握著鋼鋸的手驟然僵硬,渾身攀起豆粒大小的雞皮疙瘩,寒意沿著尾椎一寸寸地往后腦鉆,不消半刻,他的雙腿就發軟,跌倒在地面。
“鬼鬼啊鬼啊”
雨霧里瘦長的鬼影聚集到方正祥的面前,一模一樣的長相,純黑無眼白的瞳孔,清晰地映照出方正祥驚恐的面貌,他瘋狂嘶吼,呼喊救命,到最后只覺得喉嚨被塞住,俊美少年蹲在他的面前,手指輕輕地覆蓋住他的眼睛,方正祥猛然吸了一口氣。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眼前什么都沒有,只有空茫茫的雨霧,和在雨霧里逐漸被黑影吞噬的尸體那是熟悉的面孔,方正祥摸了摸自己的臉,摸到一手的血污,直到雨霧里尸體消亡,他的意識也徹底消散。
凝聚在雨水里的惡念隨著尸體的消失而消失,那些冰涼的雨珠逐漸變得晶瑩透亮,最初的涼意不再,變得溫暖柔和如春日的花瓣。
就連聚集成的水洼,都小心避開蔣春眠的位置,不敢弄濕她的衣服半點。
蔣春眠意識恍惚片刻,周圍是猛烈敲擊在地面的雨聲,等雨聲漸小的時候,她喘了口氣回過神,想起目前的境況,連忙喊張雁回的名字。
“你說話,張雁回你還活著嘛”眼淚斷線珠子般接連落下,把遮住她眼睛的掌心都打濕了。
耳邊響起張雁回執拗的話“不要相信他的話,不要相信他的話,不要相信他的話”
就算蔣春眠再信任張雁回,也覺得此刻他的神經質有些詭異,倒像是倒像是印證方正祥的話似的,但是蔣春眠此刻沒有心思思考別的,她滿腦子被那聲銳物刺入皮肉的聲音填充。
“你把手松開我看看你的傷。”她嘗試著推張雁回,但她的力氣推不開他,又不敢太用力怕加重他的傷。靜待片刻,感覺到掌心離開,蔣春眠睜開眼睛,環視四周沒有看到方正祥的蹤跡,暫且按下疑惑,去看張雁回的臉色。
鋼鋸早被黑影拔出來,張雁回面色灰白,坐在地面,神情略顯呆滯,后背裂開的傷口汩汩冒血,血液順延到地面,刺痛蔣春眠的眼睛,她扶起自行車,再扶著張雁回坐到后座,囑咐他“你抱住我的腰,坐穩了,我們現在去醫院。”
“好。”
張雁回垂眸,依言坐到后座,雙臂環繞住她的腰部,他慘白的面色在蔣春眠腦海揮之不去,她哼哧哼哧地蹬著自行車,安撫地說道“你忍忍,堅持會兒,馬上就到醫院了”
張雁回的瞳孔還有些黑,幽深仿若無底黑洞,幸虧蔣春眠滿心焦急沒有注意。
他抿著唇,側臉靠向她的后背,那顆顫抖不安的心臟才稍微得到安撫。,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