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地湊到他跟前,問他怎么了。
“伸手。”他說。
她有點困惑,卻還是依言乖乖地伸出了手。
他抬起手,將什么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那是一張薄薄的黑色儲存卡。指甲蓋大小,即使在那只小手上也顯得格外不起眼。
“帶著這個,去對面的波洛找安室透。”
“你可以告訴他關于我的一切,他們會為你提供保護計劃。”
“組織的計劃有變動,我會離開這里,今晚就走。”
“以后不會再見了,林。”
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即使重新拼湊好,他也永遠都不會成為她真正喜歡的那個人,那些縫隙間的裂痕也將永遠存在。
他其實并不畏懼痛苦,他早就已經習慣了與那樣的生活為伴。
她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沒有必要再執著于他這樣的怪物。
“為什么突然……”她愕然站在那里,表情里滿是無法理解。
她還沉浸在那樣的幻想當中嗎,可她自己不是也很清楚嗎,那么做是徒勞無功的。
“沒有為什么,游戲結束了。”
他說。
“離開。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反正你這樣的人被組織帶走也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不是說我們要一起想辦法解決現在的情況嗎?”
“那是騙你的。”
“你說了會試著信我。”
“也是騙你的。”
“你說你喜歡我,想和我在一起。”
“騙你的。”
他說:“都是假的,最后一次機會,離開這里。”
“林之秋,你不是圣人,我也不是。”
“我是犯罪者,是惡人,從來都是。”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少女的眉心。
她又開始發抖了。她又哭了。
她其實膽子很小,也很愛哭。
她肯定會被嚇到的,這樣就好。
就讓他,最后再當一次壞人吧。
蘇格蘭想,今天過去之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會過上更好更安全的生活,不用再在他身邊,整天心驚膽戰,整天絞盡腦汁地進行那些癡心妄想。
她小小地后退了一步,又一步,那雙眼睛里帶著不甘心,更多的是畏懼。
鮮活的人都會畏懼死亡,她也這樣,她該這樣的。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門簾之后,接著是向外的腳步聲。
離開這里,通過后門,去到對面安全的地方。
對,就是這樣。
蘇格蘭放下了手里的槍,重新環顧了一下這個他工作了幾個月的廚房。
其實還是應該整理一下的,手下的員工把工作做成這樣,得多好脾氣的小老板才會不生氣呢。
他忽然笑了。
說起來她真是很少生氣,哪怕他故意犯一些低級的錯誤,她也只會一遍一遍地認真糾正,有一次她發現了他是故意的,她難得地紅著臉跺腳,跟他說:你有什么想要的就直說啊,干嘛要做這種無聊的事,你是為了惹人注意就會故意拽人家辮子的小學生嗎?
真是可愛。
他耐心地拿起抹布,一點一點地清理著桌面,動作很慢,像是在享受最后的一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