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礪頷首。
孟允棠一指點著下巴,打量著紫鬃馬自言自語“毛色暗紅,鬃毛發紫,紅紫,紫紅,萬紫千紅,春光明媚。以后它就叫明媚吧。”
賀礪“這是一匹公馬。”
孟允棠改口“那就叫春光。”
賀礪看著紫鬃馬,它曾是他最喜歡的一匹馬,陪著他上過三次戰場,在最后一次與突厥騎兵的遭遇戰中被傷了腿。跟著她余生都能享受溫軟春光,比一直關在他的馬廄中強。
“隨你喜歡。”賀礪細細地與孟允棠說了紫鬃馬的飲食喜好和喂養注意事項,見時辰不早,就派了幾個家奴給她牽著馬,拎著幾個裝吃食的食盒和籃子,將她送回了家。
孟礎潤那邊馬球會也散了場,眾人在耿家的馬球場外互相告別,各自回家。
孟礎潤與胡十一順路,兩人一起走。
“不就輸了幾個球嗎,怎么還悶悶不樂起來”胡十一騎在馬上,見一旁的孟礎潤眉頭微擰嘴角微垂,出聲道。
“不是為了輸球的事。”孟礎潤道。
“那是為了何事”胡十一問。
孟礎潤道“今日我阿姐說,她余生能不能被人瞧得起,就只能靠我了。想想也是,我是家中長子,只有一個庶弟,才五歲,若是我不能撐起來,那我孟家以后還能靠誰可我能干些什么呢”
胡十一聞言,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我也不是沒有這等憂慮。你說你我若是生在平頭百姓家,那也就罷了,討生活還來不及,自然沒心思七想八想。可咱倆都是家里有點背景,這背景又不夠我們受蔭封,高不成低不就,還真是讓人茫然啊”
“誰說不是呢。讀書,我自認不是那塊料,習武,現在也來不及了吧”孟礎潤道。
“亂世出英雄,我覺得咱倆的前途不在長安,而在,北邊。”胡十一忽然道。
孟礎潤勒住韁繩,不解地扭頭看他“北邊什么北邊”
“河北道啊,那邊不總是跟突厥干仗么就那個衛國公賀六郎,他要不是在北邊跟突厥人干了幾仗,還打贏了,能年紀輕輕就爬上三品大員的位置都是軍功堆上去的。等有機會,我們也去北邊投軍,混點軍功在身上,回來再讓家里走走關系,謀個一官半職便容易了。”胡十一道。
孟礎潤很心動,但又覺得有點為難“可是我不會武啊。”
胡十一渾不在意道“你以為上戰場的人人都習過武還不都是去了軍營才訓練出來的。咱們又不是要當將軍。有機會上戰場,砍幾個人頭,能保住自己的命回來就行了。”
提到要砍人頭,孟礎潤有點慫。
“你要是怕,就留在長安,讓你爺娘出錢給你捐個官,只要你不怕在官場上受人排擠和嘲笑。”胡十一策著馬繼續往前走。
孟礎潤雙頰發紅,夾了夾馬腹追上胡十一道“誰說我怕了,我才不怕呢你去的時候千萬記得來叫上我”
“行”
兩人議定此事,又商量著明日去哪里玩,情緒再次高漲起來,快馬穿過巷道,往自家的方向去了。
孟允棠騎著馬回到家,在外院將春光交給家里的馬夫牽到馬廄去,叮囑他不要喂食,到時辰她要親自出來喂它。
進了正院大門,衛國公府的仆人將食盒等物交給孟府的下人后,孟允棠正想去內堂找阿娘,卻見一早回來報信的禾善向她跑來。
禾善朝她行了一禮后,過來附耳道“娘子,綏安伯夫人正在內堂,夫人叫你回來后回自己房中去,不必去內堂找她。”
孟允棠了然,遂直接回了自己房中。
內堂中,氣氛僵滯,綏安伯夫人吳氏和周氏的面色都不大好看。
良久,吳氏開口“弟妹這是鐵了心不肯通融了”
周氏道“我說了,這不是我們家通不通融的事,賀六郎在那兒盯著呢。”
吳氏道“你不必用這話堵我,他肯不肯高抬貴手,還不是彤娘一句話的事。這次的事欣兒確實有錯,但她剛嫁人不滿一年便被休棄回家的話,可是要毀了她終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