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礪打量著他,衣衫整潔,發髻未亂,臉與手上也無傷痕。
他唇角勾起一貫擅長的諷笑,道“童相公這不還沒受刑嗎,怎么就急著攀誣構陷為自己開脫呢你們讀書人就這點風骨”
童廉冷哼一聲,看著賀礪道“我的錯,只在于當初不該因為忌憚你的身份而沒有及時地去官府告發你。”
“告發我什么與你搶馬”賀礪聽了他的話,有些樂不可支的模樣,微微仰起他那張年輕而英俊的臉,眉目張揚“記得當日童相公曾斥我寡廉鮮恥,與魚俊義將軍沆瀣一氣,這是看告我搶馬傷不著我,這才伙同旁人設計了這條毒計來害我”
小吏在一旁刷刷地記錄。
“你不要血口噴人你讓你手底下人贈與我夫人的兩百萬錢如今就在我家中,分文未動。在思勤閣,茶杯也不是我主動與太子殿下調換的,而是你安置在太子身邊的內侍自己調換的,我還曾出言提醒太子殿下。待太子醒來,一切自然真相大白。”童廉道。
賀礪扭頭向小吏道“只字不漏地記下來,不管童相公在太子中毒案中起什么作用,我都要再給他加上一條誣告之罪。”
這時從外頭匆匆進來一位身著淺青色官服的大理評事,向裴丁行禮稟道“東宮那邊來消息了,太子殿下醒了。”
裴丁忙問“太子殿下怎么說”
評事看了童廉一眼,道“太子殿下說,是童相公說想嘗嘗他的小硯春,他才與童相公交換了茶杯。”
童廉目瞪口張。
賀礪掃了眼他驚詫的表情,閑閑道“此事蹊蹺,若真是童相公想要害太子,豈會主動將下了毒的自己的茶去給太子喝這是生怕自己沒有嫌疑么”
童廉抬眸看他,臉上已完全沒有了方才的氣定神閑,雙頰肌肉微微抽動,就這么幾句話的功夫,他的額上便起了一層薄汗。
賀礪又是一副恍然的模樣,道“是了,太子的膳食茶水,東宮典膳局都有專人試毒,要把毒直接下在太子的茶杯中那是不可能的,只能下在自己的茶杯中,再調換給太子殿下。旁人一旦聽說此事,第一反應定如我方才一般,懷疑此事的合理性。童相公博學強識才思敏捷,自然懂得如何利用常人的推理邏輯,反其道而行。唯一的疏漏便是,不曾想過太子殿下有胃疾,喝了兩口茶,胃部受毒i藥刺激疼痛起來,便沒有將那一盞茶都喝了,如今才有命指證童相公。童相公,你說這算不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童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事態發展到這一步,已經遠遠超出了童廉的預期,最關鍵的是,原本應當毫不知情的,年才十二的太子居然撒謊指證他,這說明什么
“童相公,事到如今,你可有什么想交代的”裴丁問他。
童廉搖頭。
他唯一能交代的便是他的茶為何會被太子喝了,旁的他都應當不知情。
如今既然太子說那杯茶是他遞給太子喝的,他便連辯說不是的資格都沒有了。
難不成太子還能故意冤枉他
裴丁命人將童廉押下去。這次可沒有帶上來時那般客氣了,既然太子說是童廉主動要求與他換茶喝,那在此案中,童廉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干系。
押走童廉后,裴丁再看向坐在房中優哉游哉的賀礪,心中又犯了難。
既然童廉在交換茶杯一事上撒了謊,那他交代的旁的事情可信度自然也大大降低。但太子中毒非同小可,任何線索都不能輕忽,這賀礪,到底是抓還是放